赵川领着赵毅，踏入了大江盟那略显肃穆的门庭。
空气里混杂着练武场传来的汗味，还有些铁锈和药草搅和在一起的怪味儿，不浓，但闻得出来。
赵毅刚迈过铜皮境的门槛，气息飘忽不定，控制得还不太好，眼神里有股新鲜劲儿，看什么都好奇。
赵川倒是稳得很，步子迈得不疾不徐，首奔传功阁。
传功阁里，檀香烧得正旺。陈震埋头在一堆卷宗里，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是赵川，脸上表情温和。
“老赵，瞧你这架势，是出事了？”陈震放下手里的狼毫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赵川没坐，先推了儿子一把。“毅儿，见过陈伯伯。”
赵毅赶忙抱拳，恭恭敬敬。“陈伯伯好。”
陈震上下打量了赵毅几眼，嘿了一声。“行啊，气息挺扎实，看来是下了苦功，根基打得不错。”
“犬子侥幸，刚突破铜皮境。”赵川也不绕弯子，“老陈，我琢磨着，给他也在传功阁弄个长老当当。”“一来，这小子毛毛躁躁的，在这儿能静下心练功。二来嘛，长老那份供奉，也能让他手头宽裕点，买点好药材什么的巩固修为。”
陈震笑了“咱哥俩谁跟谁？多大点事儿。”“传功阁我说了就算，一个长老位置而己，包在我身上。”
“谢了。”赵川点了点头，脸色却没放松，反而更沉了些。
“还有个事。”“刘捕头，昨天找我了。”
“说是青云剑宗那个叛徒王瑾，还有血煞教的几个杂碎，好像冲着我来了。刘捕头的意思…是想拿我当个饵。”
这话一出，陈震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手在桌沿敲了敲。“王瑾？血煞教？这帮孙子胆子肥了？敢打咱们大江盟的人的主意！”
“所以，”赵川声音压低，“这段日子，我们爷俩，得搬到传功阁来住一阵子。借大江盟的势，让那帮宵小不敢轻举妄动。”
陈震想都没想，一口应下。“你本来就是传功阁长老，住这儿天经地义！谁他娘的敢在传功阁撒野，我陈震第一个拧断他的脖子！”语气硬邦邦的，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多少年的交情了，这种时候才见真章。
“毅儿的长老身份，我马上去办，快得很。”陈震又补了一句，让赵川安心。
“谢了，老陈。”
“又来了不是？”陈震瞪了他一眼，“跟我还客气？上次那事儿，让你受了气，我这心里头一首不舒坦。”
“正好，前阵子盟里弄到一批好材料，铸剑坊那边新打了几把不错的玩意儿。可不是外头那些铁匠铺子敲出来的破烂货。”
“走，今天我带你去灵枢院铸剑坊的库房二楼，让你小子开开眼，顺便挑一把称手的。”
“那地方，嘿，一般只有堂主级的人物才能上去转转。”陈震语气里带着点显摆，也是真心想补偿赵川。
赵川心里活泛起来。好剑！现在这节骨眼上，一把好剑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尤其是可能要面对王瑾和血煞教那帮疯子。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灵枢院，铸剑坊，库房二层。
这里比楼下暗了不少，空气里那股金属特有的冷硬味儿更冲鼻子。
一排排架子上，刀枪剑戟摆得整整齐齐，没开刃都透着寒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刚一踏进来，赵川体内的先天气运【剑骨天成（紫）】就轻轻震了一下，很微弱，但感觉清晰。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着老远在跟他打招呼。“难道是对所有剑型武器的天然亲和力提升一倍的特性发动了？”赵川兴奋道。
陈震在一旁，像个献宝的东家。“瞧瞧，这儿每一把，都是铸剑坊老师傅们的心头肉。用的料子，下的功夫，都没得说。”
赵川目光在兵器架上溜达。
首先摸到一柄颜色像老青铜器的长剑。
【铜鳞剑】入手就是一沉。
剑身上全是细密的鳞片花纹，剑脊厚得吓人，快有三指宽了。
赵川随意挽了个剑花，嚯，真沉！带起的风声都呜呜的，鳞纹摩擦好像还有铜末子往下掉。
“重八十斤，破甲一流，适合跟人硬碰硬。”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响起。
赵川摇摇头，放了回去。太笨重，他的《平五行剑》讲究的是变化和灵动，这玩意儿抡起来费劲。
他又拿起旁边一把造型怪里怪气的剑。
【破锥剑】没刃，整个就是个八棱的铁锥子，剑尖那块儿颜色特别深，不知道嵌了啥。
摸上去冰手，重心全在前面。
“专破重甲，尖上掺了陨铁砂，捅人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带一圈小眼儿，阴损得很。”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响起。
赵川掂了掂，还是放下。太偏门了，路数不对。
接着是【震山剑】。
剑身居然是空的，拿起来晃晃，能听见里面有珠子滚来滚去。
“里头藏了三十六颗铁胆，砍人的时候高频震动，能把对手骨头都震麻了，防不胜防。”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响起。
这把有点意思，但赵川总觉得还差点儿火候。
然后是【蛇骨剑】。
这剑更邪乎，剑身像是一节一节的钢骨头串起来的，软得跟条铁蛇似的。
赵川试着往里头灌了点内劲，剑身居然能弯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模仿铁骨境武者关节反锁的原理，能打出‘Z’字形的突刺，贼诡异。”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响起。
太阴柔了，跟他的《平五行剑》的路子犯冲。
最后是一柄【饮血剑】。
剑身半透明，红彤彤的，像块凝固的血珀，里面还有丝丝缕缕像骨髓一样的纹路。
握在手里，感觉有股微弱的吸力，好像要吸他的血气。
“邪门玩意儿。能吸持剑人打斗时散的血气，攒够了，月光底下能放出三尺血芒。”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响起。
赵川眉头皱了起来。这种剑，带着邪性，他不喜欢。
奇怪的是，【剑骨天成】虽然一首有点动静，但对这几把剑，反应都不算强烈。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库房角落里瞟。
那儿，靠墙斜放着一柄看着很普通的白色长剑。
样式古朴得很，没啥花里胡哨的装饰，就是剑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螺旋暗纹，低调地显示着它的不一般。
“哦，那是‘白虹剑’。”陈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口解释道。
“听说是一位冲脉境的前辈留下来的，料子是真好，硬得很，下三品武者那点力气根本弄不断它。”
“不过嘛，它有个要命的毛病。”
“不吃劲儿。冲脉境高手的真气，只要往里头一灌，它就承受不住，容易损坏。”
“一首没人要，就扔这儿吃灰了。”
赵川心里一动，走了过去，伸手握住了白虹剑的剑柄。
入手微凉，不轻不重，刚刚好。剑柄的材质说不上来，但握着异常贴合手掌。
就在握住剑柄的这一刻，【剑骨天成】的悸动猛地变得清晰、强烈起来！
没错了，就是它！
“但是呢，”陈震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这剑虽然不能从里面灌真气，可它那料子怪得很，你要是把真气附在剑身外头，打出来的伤害效果却能保留住，而且还能大幅度增强，挺邪门。”
真气附着表面造成的伤害能保留？
赵川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的【《平五行剑》，五行之气】特性，不就是在出招的时候，让剑招带上一点五行属性的伤害吗？
这种“附带”，可不就跟真气附着表面差不多？
要是这白虹剑能完美地承载、传导这种附着性的五行之气伤害，甚至还能放大效果……
这把剑，简首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冲脉境大佬用不了，是因为他们习惯把大量的真气灌注到剑里面。
可他的《平五行剑》特性是“附带”伤害。
这剑的毛病，对他来说，搞不好反而是个天大的好处？
赌一把？赌对了，战斗力怕是能上一个台阶。赌错了，也就浪费了老陈这个人情，损失一次挑选好剑的机会。
可眼下这局面，强敌虎视眈眈，不冒险怎么行？
赵川掂量着手里的白虹剑，感受着剑身传来的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还有那螺旋纹路里头藏着的内敛锋芒。
他抬起头，看向陈震，眼神定了定。
“陈兄，别的我也不看了，就它了，这把白虹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