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许满穿上新衣,与周承骁一同出发前去接人。
原本是打算请那些老家来的人一起的,却不想他们都婉拒了,说是最近太热太累,下午还是想留宿舍多休息。
周承骁也不强求,最后就只接走了二姐和两个姐夫。
虽说是在同一个城市,但周兰与许满相见这是第二次,她刚看到许满的一头短发后惊得说不出话来,许满有些不好意思,首接抱起了小外甥女往车上去。
众人在车上挤一挤,去到罗湖区的一家广深本地的特色菜馆,这家的师傅做得一手好海鲜。
进入小包房,天热闷得店里油腻腻的味儿混着海鲜味儿格外浓重,许满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
中午的粽子没消化,胃里烧灼又恶心。
周承骁带着两个姐夫出去看蓄养池里的鲜货,包房里许满拎着热水壶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水。
热水倒完,她坐回位置上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随意的询问二姐在那边工地的情况。
周兰抱着女儿,手背试探水杯温度,嘴上感叹着,
“小满,你是不知道,我自从来到广深才觉得又活了一次,以前在婆家觉得自己就只是一滩肉,这辈子大概就那样了,从来都没想过还能这样活着。”
回想以前在家的日子,她依旧觉得遍体生寒,那时家里的粮票和钱在婆婆手里攥着,她不服气更不愿意,他们两口子拼死累活挣得怎么就得落进他人的口袋?
于是气急了与婆婆争论过两次,那婆子每次寻死觅活,摔盆砸碗的闹出不小的动静,惹得周围西邻过来评理,弄到最后都是指责她的不孝她的不是。
几次下来也就累了倦了,继续过那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
许满轻拍她的手,将人从低迷的情绪里唤出来。
“以后在这边好好的,自己的人生得自己说了算。”
菜陆续上齐,桌上气氛还算不错,两个姐夫话都挺多,说的不过就是工地上发生的那些事。
许满面前放着一盘文蛤烩丝瓜,盘底汤呈奶白色,上面撒着嫩绿的葱花。
文蛤肉大,她嗦一口,腥味儿太重,又不动声色的吐出壳,不肯再动,剩下的时间除了喝热水就是笑着听他们说话。
见她吃的不多,周承骁一边跟身侧的姐夫说话,一边剥了海虾放她碗里,很快,就堆了小半碗。
到底是他的好意,许满试图屏息忽略掉那浓重的味道,硬着头皮将碗里的东西吃完。
临近晚六点,这顿饭接近尾声,赵前和周承骁抢着买单。
对赵前而言,初来那次小舅子作为东道主己经招待的很周到了,这次理应该他来。
再者说,他们家现在周兰每个月比他都还能多挣上二十块,两口子加起来一个月也有一百多了,手里也攒下了不少,请他们吃个饭还是行的。
眼看着自家男人落了下风,这时周兰开了口,
“承骁,你跟姐姐还客气啥了?你要这样的话下回你找吃饭我们可不来了。”
李卫东在旁边打圆场,
“都是一家人,别搞那么见外嘛。”
他趁两人撕扯的间隙,率先将钱放老板手里,另外两人反应过来后都是一脸惊讶,随后又无奈的笑了。
又将人送回工地,周承骁两口子才往回赶。
车上,许满神情恹恹地,手放在肚子上揉摁着。
周承骁余光瞧见了,回想到她今晚吃的也少,与以往相比有些反常,于是语气里含了些关切,
“是不是哪不舒服?”
许满盯着窗外倒退的景物,心情有些复杂。
她心底有个念头在悄悄地冒出头。
到底是吃粽子吃的,还是…
她转过头,水盈盈的圆眼极其明亮,突然张口道,
“承骁,你说我会不会是有了?”
车子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带出去老远。
许满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抬起头看向旁边的人,以往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沉稳平静的人此刻表情极其精彩。
震惊,欣喜,又好像有些疑惑?
对的,周承骁是有些疑惑。
他记得他每次都做措施了,怎么还会…
不过这个也很难说,措施也不是百分之百就是安全的。
心里狂喜之余还剩一丝理智,
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指尖颤了一下,涩着嗓子问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感觉了?”
许满有些纠结的点点头。
原本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从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才反应过来,最近好像是很容易累,睡得也比以前多,怕热,手心脚心发烫,再加上今天闻到海鲜味儿格外敏感,胃里烧灼恶心。
这些都与三姐怀小月儿时的症状能对上。
她慢慢的说,周承骁却听的脑袋里一阵嗡鸣。
他要当父亲了?
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思考停滞一会儿,突然又问,
“最快多久能查出来?”
许满眼睛转了转在脑海里想着上次小日子来的日子,若是按照以往,那就是还有一周左右,如果没来,那就去医院大概能查出来了。
周承骁点头,
“行,那就再等一周看。”
他笑着坐正平视着前方,右手握住小满放在膝盖上的手郑重的收紧。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意外之喜,证明他们的亲缘到了。
车子重新启动,这次确实速度慢下来了不少,许满开着车窗,手探出去握着迎面而来的潮热的晚风。
此刻心里己经认定,她肯定是有了。
突然要当母亲了,突然有些紧张,紧张的胸口发涨,胃里的反应也更加强烈,不自觉地呕出一声。
身旁的人听见了,瞬间紧张的不得了,视线在路和她的身上不停的切换,额角都冒出了些汗。
在路过一家商店时,他下车进去里面,不多时再出来手上多了一包酸角。
本来他是想买山楂片的,得亏问了一句商店老板娘怀孕的人能不能吃,老板娘神情严肃的重复几次,怀孕的人千万不能碰山楂,于是才换成了酸角。
许满剥了一颗放在嘴里,酸的她五官皱到一起,但是仔细含一会儿又发觉,好像是舒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