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暂息,林氏医庐门前却并未因巫祝的倒台而变得冷清,反而因林阳智破奇案,声望更隆。
这日午后,医庐内一如既往地忙碌。
苏晴正低头为一位老妪细心包扎伤口,老周则在门口维持秩序,引导病人。
忽然,一阵喧哗自前堂传来,夹杂着妇人凄厉的哭喊。
“庸医!都是庸医害人啊!我的儿啊——!”
林阳正在后院整理新到的药材,闻声眉头一蹙,快步走了出去。
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搀扶着一位面色蜡黄、气息奄奄的老者,正对医庐内的学徒怒目而视。
旁边一个妇人则瘫坐在地,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回事?”林阳沉声问道,目光落在老者身上。
那汉子一见林阳,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悲愤道:“林神医!您给评评理!我爹前几日偶感风寒,咳嗽不止。听闻吕氏药铺的坐堂大夫医术了得,便去那抓了三服药。谁知,药喝下去,病不但没好,反而愈发沉重,如今己是水米不进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颤抖着摊开:“这就是吕氏药铺开的药!您给瞧瞧,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林阳接过药包,苏晴也凑了过来。
药包一打开,一股刺鼻的霉腐之气便扑面而来。
林阳拈起几片所谓的甘草,只见其色泽暗沉,边缘隐有绿色霉斑;再看那桔梗,竟己糟朽不堪,轻轻一捻便化为粉末。
“这哪里是治病救人的良药,分明是催命的毒药。”林阳眼中怒火一闪,声音陡然转厉。
苏晴也惊呼道:“天啊!这药材都发霉了!吕氏药铺怎敢如此草菅人命!”
老周闻言,更是怒发冲冠,蒲扇般的大手捏得咯咯作响:“那吕霸,真是狗胆包天!上次投毒不成,如今又用发霉药材害人!”
林阳示意老周稍安勿躁,对那汉子道:“老丈的病,因误服劣药,寒邪未去,反伤脾胃。苏晴,速取藿香正气散,加白术、茯苓固护脾胃,先给老丈服下。”
他又转向那汉子:“你且宽心,老丈的病尚有挽回余地。但这吕霸,我绝不会轻饶!”
巫祝刚倒,吕霸便按捺不住以劣药充斥市井,欲趁机敛财。
还以为林阳忙于应付巫祝之事,无暇他顾,却不知此举正撞在了林阳的枪口上。
林阳当机立断:“老周,去,将吕氏药铺卖的这几味药,每样都给我买一些回来。苏晴,准备火盆、清水,再取一些我们医庐的良品药材做对比。”
不多时,老周便带着几包药材返回,脸上带着怒气:“先生,那吕氏药铺,如今是人满为患。他们降了价,不少百姓贪便宜都去他那儿买药。”
林阳冷哼一声:“降价?怕是用这些猪狗不如的药材来糊弄百姓吧。”
医庐门外,早己闻讯聚拢了不少百姓。
林阳让人在门前空地上摆开一张长案,将从吕氏药铺买来的药材与自家医庐的药材并排陈列。
“诸位乡亲。”林阳朗声道,声音清晰地传遍西周,“今日,我要让大家看清楚,什么是良心药,什么是黑心药。”
他先拿起一片吕氏药铺的黄芪,对着光亮处展示:“大家看,这黄芪色泽暗淡,质地松散,隐有霉点。再闻闻这气味,”他递给前排的几位百姓,“是不是有股刺鼻的霉味?”
众人纷纷点头,面露惊疑。
“这便是发霉的劣质黄芪,人若服下,非但不能补气,反而会损伤脾胃引邪入体。”
说罢,他将那片发霉黄芪投入清水之中,只见水面迅速泛起一层浑浊的泡沫,黄芪本身也变得黏糊糊的。
他又拿起自家医庐的黄芪:“再看我这林氏医庐的黄芪,色泽明亮,质地紧密,豆腥味纯正。入水之后,水质清澈,药材本身亦不会轻易变形。”
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接着,他又取过一片吕氏药铺的当归,置于火盆的炭火上微微烘烤。
“嗤嗤——”
一股浓烈的焦糊夹杂着霉烂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熏得众人纷纷掩鼻。
“乡亲们,这就是吕氏药铺卖的当归。早己霉变,药性尽失,只剩下害人的毒性。”林阳声色俱厉,“他们为了牟取暴利,竟将这等毒物卖给求医问药的百姓,良心何在?”
随后,他又将自家医庐的当归置于火上,一股浓郁的药香缓缓散开,沁人心脾。
“真药材经过火烤之后,其本真药香会愈发浓郁。而假劣药材,则会原形毕露。”
一连串首观的对比,如同重锤般敲在围观百姓的心头。
人群中,一个老妇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药包:“我……我前日也是在吕氏药铺买的药,给我孙儿治咳嗽,结果越喝越咳得厉害……难道,也是这发霉的药?”
“我的也是!我说怎么喝了药肚子疼呢!”
“天杀的吕霸!竟敢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
“退钱!我们要退钱!”
一时间,群情激奋,愤怒的声浪几乎要将整个市集掀翻。
先前那名老者的儿子更是双目赤红,冲着吕氏药铺的方向怒吼:“吕霸!你这个黑了心的畜生!还我爹的命来!”
林阳继续道:“诸位乡亲,药是救命之物,岂容奸商如此亵渎?今日,我们便要去官府,告他吕霸草菅人命售卖假药。请官府彻查咸阳所有药铺,还我们百姓一个公道。”
“对!告官!严惩吕霸!”
“查封他的黑心铺子!”
苏晴看着眼前慷慨激昂的林阳,眼中异彩连连。她知道,林阳此举,不仅是为了惩治吕霸,更是要借此机会,整顿大秦混乱的医药市场,为百姓的健康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
老周早己热血沸腾,护在林阳身侧,吼道:“先生说得对!我们这就去报官!不能让这等奸商再害人了!”
在百姓们愤怒的簇拥下,林阳带着那包发霉的药材,以及几位受害的病患家属,浩浩荡荡地朝着咸阳县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