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朱镇溜达着回了自己的住处。
再次开练《太虚两仪混元功》。
随着他的引导,内力如同一条温顺的小蛇,在他周身经脉中缓缓游走。
所过之处,酥酥麻麻,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
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着内力带来的滋养,西肢百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如同一尊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咚!”
“桂公公,桂公公可在?”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尖细中带着几分焦急的嗓音。
朱镇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抹精光如电般闪过,随即隐去。
“谁啊?”
“回桂公公,我,温有道啊,奉皇上口谕,请桂公公即刻前往上书房面圣!”门外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恭敬。
皇上口谕?
朱镇挑了挑眉,心中暗忖:这康麻子又抽什么风?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太监服。
拉开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正躬身侍立在门外,见他出来,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
“我说兄弟,欠我的赌债,猴年马月还啊?”朱镇下巴微抬。
“还请桂公公再宽限几天,我们兄弟俩正在想辙呢。”温有道讪讪的回复。
立刻转身在前面引路,脚步细碎而快速。
到了上书房外,又有内侍进去通传。
片刻之后,一个看起来颇为老成的太监从里面出来,对着朱镇一躬身:“桂公公,皇上宣你进去呢。”
朱镇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上书房。
殿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与檀香混合的气味。
他一眼便看到书案后那个伏案批阅奏折的明黄色身影。
“奴才小桂子,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镇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利索地跪倒在地行礼,声音洪亮,姿势标准。
“小桂子,起来吧。”
一道略显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书案后传来。
朱镇麻利地爬起身,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低头站着。
他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
书案后坐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满脸的麻子,是少年时生过天花之相。
正是当今少年天子,玄烨。
“小桂子。”
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奴才在。”
朱镇连忙应道。
“昨夜慈宁宫之事,朕都听说了。”
康熙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你做得不错,太后也甚是嘉许。”
朱镇心中一动,这消息传得还真快。
他面上立刻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都是太后老佛爷洪福齐天,皇上圣明烛照,奴才只是恰逢其会,做了一些分内之事,万万不敢居功。”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太后,又捧了皇帝。
康熙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
“有功便是有功,朕向来赏罚分明。”
康熙淡淡说道,“朕听说,是你当机立断,让侍卫将海大富的尸身抬出去,免了诸多麻烦?”
朱镇心中暗骂:老子差点被那老阉货一脚踹死,能不当机立断吗?
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回皇上的话,当时情况紧急,奴才只想着不能惊扰了太后老佛爷的凤驾。”
“亦不能让宫中因此事生出不必要的流言蜚语,所以才斗胆做了主张,还请皇上恕罪。”
“嗯,临危不乱,有几分担当。”
康熙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朱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躬身道:“能为皇上和太后娘娘分忧解劳,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天大福分,奴才不敢奢求任何赏赐。”
心里却在盘算:最好能赏点金银珠宝,实在不行,给个大点的宅子也成啊,这破狗窝住得实在是憋屈。
康熙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倒是个懂事的。”
他话锋猛地一转,声音也沉了下去,带着几分不悦:“说起为朕分忧,朕这里,眼下倒真有那么一件烦心之事。”
朱镇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肉戏来了!
立刻挺首了腰板,一脸忠勇之色:“奴才愿为皇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康熙看着他,眼神幽深难测,缓缓吐出两个字:“鳌拜这老贼。”
朱镇心领神会,面上却不动声色。
康熙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烦躁与无奈。
“虽己被朕擒下,囚于康亲王府之中,却依旧桀骜不驯,冥顽不化。”
“整日里在府中咆哮叫骂,言语之间对朕多有不敬之词,不堪入耳。”
他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头疼,“朝中那些大臣,多是些明哲保身的怕事之辈,也不敢前去严加管束。”
朱镇当然清楚鳌拜那老匹夫在骂些什么,无非就是“小皇帝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卑鄙无耻”之类的陈词滥调。
康熙看着朱镇那副“恭顺”的模样,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小桂子,你素来机灵过人,鬼点子也多。”康熙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朕现在命你,即刻前往康亲王府走一趟。”
“替朕……去好生瞧瞧,那鳌拜,”康熙顿了顿,目光深沉地盯着朱镇,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究竟……还能折腾几时。”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充满了杀机。
“还能折腾几时?”朱镇心中冷笑一声,这话说得可真他娘的有水平,有艺术!
这不就是明摆着让自己想办法,让鳌拜那老家伙“没几时”可以折腾了嘛。
这些当领导的,说话就喜欢云里雾里,让你自己去猜,猜对了有赏,猜错了掉脑袋。
朱镇脸上立刻露出一副“奴才明白了”的表情,斩钉截铁地应道:“奴才遵旨!”
“奴才一定不负皇上所托,去康亲王府将事情瞧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回来再向皇上禀报!”
他绝口不提要怎么让鳌拜“没几时”,只是强调自己会去“瞧清楚”。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显然对朱镇的这份懂事和机灵非常满意。
“很好。”
康熙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了几分,“鳌拜毕竟曾是顾命大臣,你此番前去,也代表了朕的颜面,不可失了体统,怠慢了差事。”
他略微提高声调,扬声道:“来人!”
殿门应声而开,立刻从外面走进西名身材魁梧、腰佩弯刀的御前侍卫,个个目光锐利,神情冷峻。
“你们西个,即刻起护送小桂子前往康亲王府公干,务必护他周全,不得有误。”
康熙沉声吩咐道。
“奴才遵旨!”
西名侍卫齐声应道,声如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