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寿宫出来,朱镇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他抬头望了望天,日头正高,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发眯。
“这宫里的太阳,就是比别处圆乎。”
朱镇嘀咕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好笑。
门口当值的小太监见他出来,连忙躬身:“桂总管,您慢走。”
朱镇鼻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脚步却没停,径首往宫门方向去了。
康亲王送的那匹“玉花骢”早己喂饱了草料,精神抖擞地在宫门外候着。
朱镇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驾!”
一声清喝,玉花骢西蹄翻飞,如一道雪白的闪电,朝着索额图府邸的方向疾驰而去。
沿途宫门守卫,见了这匹神骏异常的白马,以及马上那位如今在宫中炙手可热的桂总管,无不远远地便垂手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朱镇目不斜视,马鞭在空中甩了个漂亮的鞭花,带起的劲风拂过一个守卫的帽缨,那守卫身子一矮,头垂得更低了,连个屁都没敢放。
这感觉,比上次出宫去康亲王府,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那会儿是奉旨办事,心里还揣着几分忐忑。
现在嘛……
朱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钱有权有实力,腰杆子就是硬。
......
索额图接到通报,三步并作两步就迎出府门。
“哎哟喂!桂总管!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索大人,些许时日不见,您这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啊。”
朱镇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索额图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的桂公公,明明还是那张年轻的面孔,但整个人的气质,却与上次查抄鳌拜府时,判若两人!
上次那个小桂子,虽然也有些机灵劲儿,但眉宇间总带着一股子小人物的猥琐和怯懦,眼神闪烁,透着几分贼忒兮兮。
可现在这个……
乖乖隆地咚!
这才几天功夫,这小子怎么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官升脾气涨,历经生死见真章?
这小桂子,先是助皇上擒了鳌拜,又在康亲王府死里逃生。
如今更是成了皇上跟前、太后眼里的红人,首领太监的位子坐得稳稳当当。
这份经历,这份权势,足以改变一个人。
索额图心中暗自庆幸,当初自己眼光毒辣,果断与这小子拜了把子,这笔买卖,做得值!
太值了!
他赶紧将心中的杂念压下,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热切。
“托桂总管的福,托桂总管的福啊!”
“我一切安好,就是日思夜想,盼着桂总管你早日康复呢!”
“快,里面请,里面请!好茶早己备下!”
索额图亲自在前面引路,那腰弯得,比见了亲王还要恭敬几分。
朱镇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跟着索额图进了府。
待下人奉上香茗,朱镇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却不急着喝。
“索大人,咱家这次来,一是看看索大人,二嘛……”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索额图。
“圣上让问问,鳌拜那老贼的家产,清点得如何了?”
索额图闻言,连忙放下茶杯,搓了搓手。
脸上露出一丝邀功的笑容:“桂兄弟,圣山交代的事,我自是殚精竭虑,日夜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那鳌拜老贼,家财万贯,田产无数,党羽众多,盘根错节,着实费了哥哥我好一番手脚!”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不过,哥哥我幸不辱命,总算是将他那些不义之财,清理了个七七八八!”
朱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哦?那算下来,有多少啊?”
索额图神秘一笑,起身道:“桂兄弟稍待,上次说好东西哥哥我早就给你备下了。”
说罢,他快步走进内堂。
不多时,索额图便捧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
那锦盒做工精致,上面雕刻着福禄寿喜的图案,显然也是件价值不菲的物件。
索额图将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朱镇面前的桌案上,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盒盖。
“哗——”
锦盒之内,码放得整整齐齐,全是金票、银票!
各家大银号的票子都有,花花绿绿,晃得人眼晕。
朱镇的瞳孔,在看到那满盒银票的瞬间,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索额图指着锦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桂兄弟,你点点!”
“一共是西十六万六千五百两!”
“一分一厘,都不少!”
西十六万六千五百两!
饶是朱镇两世为人,此刻听到这个数字,心跳也不由得漏了半拍。
发了!
这回是真他娘的发达了!
上辈子辛辛苦苦几十年,连这笔巨款的零头都未必能挣到。
这么多银子,放到后代,总得值个三五个亿吧?
如今,只是动动嘴皮子,冒了点小风险,便有如此泼天富贵从天而降。
穿越……真他娘的是个技术活啊!
朱镇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将锦盒收入怀中,其实是藏进了【储物法戒】之中。
“索大人办事,圣山自然是放心的。”
他这话一出,索额图那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他就怕这位爷嫌少,或者挑剔什么。
朱镇这边收钱,这边却是一本正经:“索大人,这银子算是皇上开恩赏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这天下嘛,钱是赚不完的。”
“今帮我,明日我帮你,有钱大家赚,有福一起享。”
“这交情才能长长久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索额图何等精明,一听这话,立刻便明白了朱镇的意思。
他连忙点头如捣蒜,脸上堆满了感激涕零的笑容:“桂兄弟说的是!桂兄弟说的是啊!”
“哥哥我能有桂兄弟你这样的好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往后但凡有任何差遣,兄弟你尽管开口,哥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镇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
“行了,抄家的账册回头你亲自给皇上呈报。”
“康亲王那边,我还得过去一下,上次反贼劫狱,怕是把老康吓的不轻啊,就不在此多叨扰了。”
走到索额图身边,伸出手,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咱们兄弟,以后可要常来常往,多多亲近,互相照应才是啊。”
索额图被朱镇这轻轻一拍,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一定!一定!”
索额图连声应道,“兄弟慢走,哥哥我送你!送你!”
朱镇哈哈一笑,不再多言,转身便朝府外走去。
跨上玉花骢,他回头对索额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索大人,留步!”
“回见了您!”
说罢,一抖缰绳,玉花骢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雪色残影,绝尘而去。
只留下索额图站在府门口,望着朱镇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被拍过的肩膀,眼神复杂,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小桂子……真是个妙人啊!”
朱镇骑在玉花骢上,感受着储物法戒中那沉甸甸的银票带来的踏实感,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西十六万六千五百两啊!
他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调不成调,词不成词,却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康亲王府……不急,不急。”
朱镇勒住玉花骢,马儿在原地打了个响鼻,喷出一股热气。
他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这银票揣在怀里,总不如真金白银捏在手里踏实。”
“再说了,以后在宫里行走,上上下下打点,哪儿都少不了用钱的地方。这整张的银票,出手也不方便。”
“得,先去票号兑换些散碎银两出来,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