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卯时刚过。
京城东大街,“大通票号”的伙计小六子揉着惺忪的睡眼。
推开角门,一股冰冷的晨风灌了进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缩了缩脖子,正准备去前堂打扫,眼角余光却瞥见后堂银库那扇小窗,似乎……有些异样。
窗户大开,几缕晨曦从破洞中透了进来,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刺眼的光斑。
“咦?昨儿个关窗的时候,没关严实?”小六子嘀咕一句,也没太在意,转身便要去寻梯子。
刚走两步,他猛地顿住了脚,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人用木棍狠狠敲了一下。
不对!
银库的窗户,为了防盗,向来都是从内里用铁栓反锁的,怎么会自己开了?
而且……那窗棂上的破洞,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用利器生生切割开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小六子心底钻了出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手脚冰凉。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后堂,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
“掌……掌柜的!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小六子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话都说不利索了。
鼠须掌柜正睡得迷迷糊糊,“嚎什么嚎!大清早的,奔丧呢!”
“掌……掌柜的……银……银库……银库……”小六子指着银库的方向,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鼠须掌柜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突,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他连鞋都没顾上穿,赤着脚便冲向银库。
当他看到那扇洞开的窗户,以及地上那把被从中斩断的巨大黄铜锁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当场厥过去。
“银……银子啊!”鼠须掌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连滚带爬地冲进银库。
“噗——”
鼠须掌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掌柜的!”
“快来人啊!出事了!票号被盗了!”
凄厉的呼喊声,划破了京城清晨的宁静。
……
同一时间,京城之内,其余七家晋商票号,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现了这桩惊天大案。
“恒升源”的胖掌柜,看着空荡荡的地下银库,首接瘫倒在地,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蔚丰厚”的老掌柜,平日里最是沉稳,此刻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被撬开的库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协同庆”、“百川通”、“锦生润”、“义成信”、“西海汇通”……
无一幸免!
八大皇商票号,一夜之间,尽数被洗劫一空!
……
顺天府衙。
府尹张德明正端着一碗参茶,慢悠悠地品着,盘算着今日该如何应付刑部那位新上任的侍郎。
突然,一名衙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神色慌张,仿佛天塌了一般。
“大……大人!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张德明眉头一皱,放下茶杯,沉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天塌下来了不成?”
“大……”
“大人……”
“比……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啊!”
那衙役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京……”
“京城八大票号……”
“全……”
“全被盗了!”
“银……”
“银库都空了!”
“啪嗒!”
张德明手中的参茶碗,失手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说什么?!”
张德明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八大票号被盗?!
那可是八大皇商的钱袋子!
每一个都与朝中重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
甚至与宫里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要是真的……
张德明只觉得眼前发黑,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快!”
“快去查!”
“给本府查个水落石出!”
张德明猛地一拍惊堂木,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知道,自己的乌纱帽,怕是……悬了!
……
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衙门。
得到消息的九门提督图海,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满洲悍将,此刻也是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混账!”
“一群废物!”
图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价值不菲的古董茶具碎了一地。
“本提督治下的京城,九门戒严,层层设防,竟然能让贼人将八大票号的银库搬空?!”
“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在空中划过一道森冷的寒光。
“传我将令!”
图海声如洪钟,眼中杀气腾腾。
“封锁九门!”
“许进不许出!”
“全城戒严!”
“挨家挨户给本提督搜!”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胆大包天的毛贼给揪出来!”
“若是在天黑之前,还查不出半点线索,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我!”
“喳!”
一众将领噤若寒蝉,连忙领命而去。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无数兵丁涌上街头,挨家挨户地盘查搜捕,鸡飞狗跳,民怨沸腾。
……
刑部大堂。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明珠,正意气风发地审阅着几份重要的卷宗。
突然,一名书吏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将八大票号失窃的消息禀报了上去。
明珠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贼寇,在我大清京畿之地,犯下这等滔天大案!”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此案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
“若不迅速破案,严惩凶手,我刑部的颜面何存?朝廷的法度何在?”
明珠当机立断:“立刻行文顺天府、步军统领衙门,命他们全力配合!”
“抽调各部精锐,即刻成立专案组,由本部堂亲自督办!”
“三日之内,若是不能破案,提督、府尹,一并革职查办!”
……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养心殿。
玄烨听着密探的禀报,满脸痘印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
“八大票号……”
“一夜之间……”
“尽数被盗……”
他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得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好大的胆子!”
“好大的手笔!”
“这是在打朕的脸!”
“是在挑衅我大清的国威!”
他猛地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掷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动了真怒。
“查!”
“给朕彻查!”
玄烨声音中充满了杀意,“无论是谁,牵扯到谁,一律严惩不贷!”
“朕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触怒了这位盛怒之下的少年天子。
……
而此时,始作俑者朱镇,正在皇太后的卧房内。
搂着真正的皇太后阿拉坦琪琪格。
一手握着她胸前的丰硕,一手优哉悠哉地品着香茗。
听着外面那些人给假太后毛东珠汇报。
而自己手中的真太后却噤若寒蝉!
八大皇商联名上奏,哭诉的失窃财物清单如下:
大通票号:黄金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各色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约值二百万两。
恒升源:黄金十西万两,白银二百五十万两,名贵皮毛、药材约值一百五十万两。。
蔚丰厚:黄金十万两,白银二百八十万两。。
协同庆:黄金十五万两,白银二百六十万两,绸缎布匹、茶叶瓷器约值一百二十万两。
百川通:黄金十五万两,白银三百万两,各色珍宝约值一百五十万两。
锦生润:黄金十八万两,白银二百二十万两,古籍善本、名人字画约值一百万两。
义成信:黄金十二万两,白银二百西十万两。
西海汇通:黄金二十万两,白银西百万两,奇珍异宝、海外贡品约值三百万两。
总计:黄金一百一十西万两、白银两千二百五十两、珠宝古董估价一千八百万两!
“卧槽,原来老子昨夜搞了这么多黄白之物?”朱镇撇了撇嘴,心中暗爽不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