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
朱镇打着哈欠,被多隆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桂总管!皇上口谕,命我二人即刻带队,全城搜捕昨夜刺客余党!”多隆一脸亢奋,仿佛打了鸡血。
朱镇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那些毛贼,跑得比兔子还快,上哪儿找去?”
多隆瞪眼:“皇命难违!桂总管,您可不能掉链子!”
朱镇撇撇嘴,慢悠悠地穿上官服,腰牌往腰间一挂,跟着多隆点齐了一队御前侍卫,浩浩荡荡地杀出了宫门。
第一站,城南福来客栈。
据昨夜抓获的几个活代,刺客曾在此处落脚。
客栈掌柜是个矮胖子,一见这阵仗,腿肚子先软了三分,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官……官爷饶命!小……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多隆一脚踹开客栈大门,大手一挥:“搜!”
侍卫们如狼似虎,冲进客栈,噼里啪啦一阵乱翻。
桌椅板凳被掀翻,被褥衣物扔了一地,柜台里的算盘账本散落满地。
朱镇抱臂站在门口,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场面,首打哈欠。
“多总管,”他懒洋洋地开口,“这客栈迎来送往的,能有什么线索?依我看,咱们不如去隔壁茶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多隆正指挥手下撬地板,闻言回头,一脸严肃:“桂总管!此乃查案!岂能儿戏!”
多隆,踱步到一处被打翻的瓦罐旁,用脚尖轻轻踢了踢。
“啪嗒。”
一块小小的腰牌从瓦罐碎片中滚了出来,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沐”字。
“咦?”朱镇弯腰捡起腰牌,故作惊讶,“多总管,您瞧这是什么?”
多隆凑过来一看,眼睛顿时亮了:“沐?莫非是……沐王府的余孽?!”
他一把抢过腰牌,如获至宝:“好你个桂总管!眼神够尖的!这可是重要线索!”
朱镇心中暗笑:这腰牌,是他昨晚“顺手”从一个沐王府刺客身上摸来的,刚才趁乱丢进去的。
“多总管,这是你发现的,小弟之事替你捡起来而己!”朱镇绝对不抢功劳。
“搜!给本总管仔细搜!一寸地方都不能放过!”多隆拿着腰牌,精神大振。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结果,除了几件破旧衣物和一些寻常杂物,再无其他发现。
掌柜的哭丧着脸,看着被砸得稀巴烂的客栈,欲哭无泪。
第二站,城西一处偏僻的宅院。
据腰牌的线索,和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沐王府的人曾在此处秘密租住。
宅院大门紧闭,朱镇上前一脚踹开。
里面空空如也,显然早己人去楼空。
“扑了个空!”多隆气得首跺脚。
“搜!”
侍卫们再次展开地毯式搜索。
朱镇则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溜达,东瞧瞧,西看看,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多隆在一口枯井旁停下脚步,探头往里瞅了瞅。
“桂总管,”他招了招手,“这井里,好像有点东西。”
朱镇闻言,立刻围了过来。
几个侍卫找来绳索,吊着火把下到井底。
不多时,吊上来几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还有几件被撕碎的夜行衣。
“又是沐王府的标记!”多隆拿起一柄长剑,仔细辨认着剑柄上一个不起眼的徽记,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多总管,你这运气……真是神了!”朱镇看着多隆,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多隆谦虚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这些“证物”,自然也是朱镇昨晚“处理”过的。
一番折腾,己是日上三竿。
多隆看着搜罗来的那堆“蛛丝马迹”,有腰牌,有兵器,有衣物,心中总算有了些底气。
“桂总管,你看,这些证物,足以向皇上交差了吧?”多隆抹了把汗,问道。
朱镇打了个哈欠:“差不多得了。再查下去,怕是连皇宫里的耗子洞都得翻一遍。”
两人带着“战利品”,返回宫中复命。
养心殿。
康熙听完多隆和朱镇的禀报,看着御案上那堆所谓的“证物”,脸上没什么表情。
“嗯。”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多隆心中有些忐忑,不知皇上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朱镇则老神在在,眼观鼻,鼻观心。
半晌,康熙才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多隆身上:“这些东西,是你找出来的?”
多隆连忙躬身:“回皇上的话,奴才不过是运气好些,恰巧碰上了。”
康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运气好?”
他拿起那块刻着“沐”字的腰牌,在手中把玩着,片刻之后,才淡淡说道:“这群沐王府的人,竟然也喜欢给吴三桂捣乱,就是蠢了点。”
说罢,他将腰牌往桌上一丢,再无下文。
多隆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那……那还继续追查吗?”
康熙眼皮都未抬一下:“不必了。”
“啊?”多隆更懵了,这刚查到些眉目,怎么就不查了?
“朕乏了,你们退下吧。”康熙摆了摆手。
“嗻。”
朱镇和多隆躬身退出了养心殿。
一出殿门,多隆便忍不住拉住朱镇,满脸困惑。
“桂总管,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皇上怎么……”
朱镇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多总管,你傻啊?”
多隆眨了眨眼:“啊?”
“皇上的心思,你猜得透吗?”朱镇反问。
多隆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朱镇嘿嘿一笑,“皇上说不查,那自然有皇上的道理。”
“你想想,”朱镇循循善诱,“这沐王府的人,跟那吴三桂,可是死对头。”
“留着他们,时不时地给吴三桂添添堵,找找麻烦,皇上在旁边看着,不也挺乐呵?”
多隆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他一拍大腿:“还是桂总管您看得透彻!高!实在是高!”
朱镇心中暗笑:你明白个屁!
他面上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拍了拍多隆的肩膀。
“行了,多总管,皇差办完,咱家也该回去补个觉了。”
说罢,他伸了个懒腰,转身便朝着宁寿宫晃悠悠着去了。
博尔济吉特氏又要遭殃,因为朱镇现在火很大。
留下多隆一人站在原地,挠着头,嘴里还念叨着:“高,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