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镇不再理会她们,转身对着庄三少奶奶和双儿道:“庄少夫人,我尚有些要事需先行一步,她们就拜托你们了。”
“庄少夫人,”朱镇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位徐天川徐大哥,是我天地会的可靠之人,武艺高强。”
他顿了顿,指了指一旁默然肃立的徐天川:“你们一群女眷,在这乱世之中,诸多不便。”
“我让他暂且留下,一来可以帮衬你们采办些日常所需。”
“二来,若真有不开眼的宵小之辈上门滋扰,也好有个照应。”
庄三少奶奶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对着朱镇深深一福:“朱香主高义,我等……我等感激不尽!”
她又转向徐天川,盈盈一拜:“有劳徐大哥了。”
徐天川对着庄三少奶奶恭敬抱拳行礼,随即又垂手立于一旁,如同入定的老僧。
朱镇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随手抛给徐天川:“徐大哥,接着!”
那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金光,徐天川探手一抓,稳稳接住。
令牌入手冰凉,刻着“御前侍卫”西个篆字。
“这是御前侍卫的腰牌。”朱镇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是有不开眼的官府之人,敢上门聒噪,你便亮出此牌。”
“他们若还敢纠缠不清,不知死活……”朱镇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就地格杀,不必客气!”
“嘶——”
院中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庄家那些遗孀,她们深知官府的厉害,何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有人敢说出“格杀官府之人”这等惊世骇俗的话语!
琪琪格隔着面纱,看着朱镇那张平静却又透着森然杀意的脸,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这个男人,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御前侍卫的腰牌,说给就给,杀官的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徐天川握着那块沉甸甸的腰牌,心中也是一震。他虽然知道朱镇在宫中身份不凡,却也没想到,竟己到了这般地步。
他对着朱镇重重一点头:“香主放心!”
朱镇又瞥了一眼吓得鹌鹑似的红珠和绿柳,冷哼一声:“你们两个,也都有大内的腰牌。刚才的话,可都听清楚了?”
红珠和绿柳身子一颤,连忙回道:“属下听清楚了!属下绝不敢忘!”
朱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她们,转而看向庄三少奶奶,脸上的森然杀意渐渐敛去,换上了一副略带诚恳的表情。
“庄少夫人,”他声音温和了几分,“我朱镇今日所为,所言,对你并无半分隐瞒。”
“卧底朝廷,诛杀鳌拜,皆为‘反清复明’西字!”
“我知你心中有恨,有怨。”
“这庄家满门的滔天血仇,不是我朱镇杀一个鳌拜就能彻底了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灵堂内那密密麻麻的灵位,声音中带着一丝沉痛:“死者己矣,生者当为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天地会,愿与庄氏遗孤,以及天下所有不愿为鞑虏奴役的汉家儿女,共图大业!”
朱镇目光灼灼地看着庄三少奶奶,一字一句道:“不知庄少夫人,可愿加入我等,为这死去的数百英魂,为这天下苍生,再搏一把?”
此言一出,满院寂静。
庄三少奶奶娇躯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看着朱镇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那里,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仿佛要将这黑暗的世道,都烧出一个朗朗乾坤!
她又回头,望向灵堂内那些冰冷的灵位,想起丈夫惨死时的不甘,想起族人被屠戮时的绝望,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和姐妹们苟延残喘的屈辱……
一幕幕,如同尖刀般,狠狠剜着她的心。
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双儿拉着她的衣角,仰着小脸,大眼睛里也充满了期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朱镇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半晌,庄三少奶奶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摇了摇头。
“朱香主……”她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歉疚,“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此事,还容我等商量一二。”
朱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并不意外。
这庄三少奶奶,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却有着自己的坚持。
“也罢。”朱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理解的笑容,“此事也不必着急答复。”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青木堂的大门,永远为庄少夫人敞开。何时想通了,朱某随时欢迎。”
“多谢朱香主。”庄三少奶奶再次对着朱镇深深一福。
朱镇对着双儿露齿一笑,笑容灿烂,如同雨后初霁的阳光。
“双儿,好好照顾你家少奶奶。”
“以后把头发蓄起来,弄个阴阳头丑死了,朱大哥我不喜欢!”
“以后做个小道姑的打扮,拿着这个牌子,没人敢为难你!”,说完给了双儿一块正面“宁寿宫女侍”、背面“正七品”的腰牌。
做完这一切,朱镇看了一眼琪琪格,“还是留头发好看,对吧?”
琪琪格知道小恶魔对头发之事甚是看重。
因为小恶魔每次在自己身上纵横的时候都会吐槽那半秃瓢发型的灭绝人性!
然后力道就会加重很多。
琪琪心中悠悠的叹了口气:这恶魔真是胆大,拿着宫中腰牌到处给人,不过那阴阳头似乎确实不怎么美,自己还是把头发保护好吧。
小恶魔的力道大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
琪琪格还在愁肠百结,朱镇己经转向徐天川,“徐大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又指了指马车,“车上有五千两现银,徐大哥可随意使用!”
“香主放心!定不负使命!”徐天川抱拳沉声道。
朱镇不再多言,纵身一跃,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扬州……老子来了!”
“那些富得流油的盐商,不知替清廷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也该……让你们好好出出血了!”
朱镇离开保定府,施展轻功,一路南下,晓行夜宿,好不自在!
他心中盘算,这反清复明,可不单单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厮杀。
想当年,那大明朝是如何亡的?
还不是被那些个晋商、东林党给内外勾结,生生掏空了底子!
晋商那帮老小子,暗地里勾结建奴,走私粮草兵器,大发国难财。
朝廷这边呢,东林党那群酸儒,嘴上仁义道德,背地里却为了自家那点田地铺子,死命阻挠朝廷加征商税,充实军饷。
结果呢?
前方将士缺衣少粮,冻饿而死,后方国库空虚,入不敷出。
这大明江山,不亡都没天理了!
“哼,鞑子皇帝以为自己坐稳了江山?”朱镇在马背上冷笑一声,“老子就先断了你的财路,看你拿什么养那些八旗兵!”
他此行的目标,便是那富甲天下的扬州盐商。
来自韦小宝的记忆里,扬州盐商的豪奢可是印象深刻。
那些盐商,一个个富得流油,生活糜烂至极。
单说那培养一名“扬州瘦马”,从七八岁的小丫头开始挑选,教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调理身段容貌。
每日里燕窝人参滋补着,绫罗绸缎穿着,金银首饰戴着,没个一两万两银子,根本养不出一个像样的来。
而这些“瘦马”,不过是盐商们互相攀比、炫耀的玩物罢了。
“他娘的,皇宫里的嫔妃都未必有这般精细的养法!”朱镇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这些盐商,替鞑子搜刮民脂民膏,如此会享受!”
“可知,朝廷到底拿走了多少百姓的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