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渐远时，韩磊拍了我后背两下。他的手掌带着厚重的力道，震得我肩胛骨微微发麻。他穿着笔挺的警服，肩章上金属扣与布料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那股熟悉的制服气息扑面而来。他拍完后顺势靠在我身边，压低声音：“这次多亏你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释然。我知道他不是在客套——假赛链这条线断了，但“天启”组织的根系仍在地下盘根错节地蔓延。“‘天启’没断干净。”他补充了一句，眼神扫过我们三人，像是确认我们都明白接下来意味着什么。
张晨把战术手电别回腰上，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他冲苏砚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敬佩：“你那战术本里的时间线，比我们查三个月都清楚。”这句话说得诚恳，没有半点敷衍。
苏砚弯腰捡起地上的战术本，屏幕裂缝像一道闪电劈开黑色镜面。她用指腹轻轻蹭掉边角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老物件。“三年前他们撞我下楼梯时，我就开始记了。”她说得很平静，仿佛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痛痒的回忆，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深不见底的怒意。
我蹲下去帮她，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凉的，跟她战术本屏幕似的，冷得让人不自觉想缩回手。但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将本子合上，递给我。
“走。”她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回基地说正事。”
夜风卷着潮湿的空气掠过我们的衣角，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基地地下室的灯是声控的，我们刚踏入门口，头顶的白炽灯便“啪”地亮起，光线刺眼又冰冷。李威从阴影里走出来时，我后颈的汗毛竖了一下——这男人总像块吸饱水的石头，沉得让人发闷。
他递来一个牛皮纸袋，封条上压着“绝密”钢印，油墨还未干透，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陈锋只是条小鱼。”他低声说道，声音低沉而缓慢，“‘天启’海外分支的资金流向、训练基地坐标，都在里面。”
苏砚抽走最上面的纸页，战术笔在指间转得飞快，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东南亚？”她皱眉，“他们在那边搞什么？”
我翻到中间页，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照片里是一座被密林包裹的建筑，外墙爬满藤蔓，只有楼顶露出半截卫星天线。旁边标注着“X - 7计划”，日期是去年十二月。
“意识属性。”我摸了摸太阳穴，脑海中浮现出那块熟悉的虚拟面板。下一秒，它果然浮现出来，淡金色数据流在视网膜上滚动——这是要升级的前兆。
我闭眼调出属性栏：操作96，意识94，手速98……十二项属性都卡在99门槛前。深吸一口气，我把刚打完陈锋那场战斗得的3点自由分配点全砸进意识。
“叮——”
视网膜边缘炸开星子般的光斑，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神经中穿梭。意识属性条“唰”地跳到95/100。
我睁开眼，整个世界仿佛被重新渲染了一遍。李威手里的文件边缘泛着微光，连苏砚战术本裂缝里的芯片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空气中飘荡着几不可闻的电子信号杂音，那是数据库投影启动的前奏。
“查到了。”苏砚突然敲了下键盘，绿色光点在东南亚地图上跳动，“三年前‘天启’买通当地军阀，在湄公河支流建了座地下靶场。”
韩磊把配枪往桌上一放，金属撞击桌面的声音清脆有力：“需要多久准备？”
“七十二小时。”苏砚转动战术笔，笔尖在桌面上划出轻微的刮擦声，“他们的安保系统用的是三年前的旧协议，张晨能黑进去。但外围有热成像仪——”
“我来。”我指了指面板，“手速98，躲热成像的红外扫描足够。”
张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微弱的蓝光：“国际刑警在曼谷有联络点，我己经发了协查函。”
李威突然开口：“但X - 7计划的负责人是个狠角色。”他抽出一张照片，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白人，“克劳德·迈耶，前海豹突击队教官，擅长反追踪。”
苏砚的战术笔停住了，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她盯着照片看了三秒，突然笑了：“那更好。”她点开数据库，调出三百二十场反恐演习录像，“他的战术习惯在2019年中东行动里全暴露了。”
凌晨两点，老周的敲门声像敲铁皮一样生硬，一下一下砸在门板上。我们正在整理装备，听见那声音都愣了一下。
“你们刚把陈锋送进去，现在又往狼窝里钻？”老周瞪着我，脸上的青筋跳动着。他拎着保温桶，身上还沾着网吧的烟味，羊肉汤的香气混着烟草味在屋内弥漫开来。
苏砚接过碗时，老周才看见她手腕上的淤青——是刚才被保镖拽的。他脸立刻黑了：“那孙子抓你哪只手？我明儿去局子里揍他——”
“老周。”我按住他肩膀，触感粗糙，带着常年握方向盘留下的茧，“我们今晚要飞曼谷。”
他的手顿在半空，保温桶“咚”地砸在桌上，羊肉汤溅出来，在战术本裂缝里洇开个淡褐色的印子。
苏砚喝了口汤，温度刚好：“老周，三年前我被撞下楼梯时，你在医院陪了我三天。那时候你说‘小苏，他们能打断你的腿，但打不碎你的脑子’。”她放下碗，目光坚定，“现在我的脑子，该派上用场了。”
老周抽了抽鼻子，从外套里摸出个东西。是一块旧怀表，表盘裂了一道缝，跟苏砚的战术本似的。他把怀表塞进我手里：“遇到危险就攥紧，比你那面板管用。”
我们收拾装备时，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窗棂，发出密集的“噼啪”声。苏砚把战术本塞进防水袋，又往里面塞了卷透明胶——她说要留着贴屏幕裂缝。
我检查着战术手套，指尖碰到口袋里的怀表，凉的，跟苏砚的手背似的。
“走吧。”李威站在门口，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某种催促的力量，“车在地下车库。”
苏砚刚要抬脚，我手机突然震了。是一条短信，没有备注。屏幕亮的瞬间，我看清了开头几个字——
“顾昭，苏砚的战术本里，有‘天启’要找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