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集装箱上的声音像是催命鼓点。
我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天眼系统残留的灼烧感让右眼视野发红,“三号码头B区货柜,通风管道第三节点——陈墨,你当年解剖课要是没挂科,现在就该闻出这铁锈味里混着人血酶。”
“闭嘴,你掌纹里的纳米虫还在渗血。”陈墨扯开我湿透的衬衫下摆,解剖刀划出银色弧线。
那些游动的纳米机器人突然聚成箭头,首指货柜缝隙里渗出的绿色黏液——和会展中心升空的磷火烟花同款荧光。
我舔了舔后槽牙的微型接收器,苏夜上次塞进来的子弹壳还在发烫。
当货柜暗门被陈墨的解剖刀撬开瞬间,三十米外的心跳声突然灌进耳膜。
天眼系统自动激活的刹那,视网膜上炸开血管状的裂纹,陈卧底手腕铁链撞击管道的震动频率正与子弹壳共振。
“九点钟方向通风口!”我甩出缠在腰间的登山绳,陈墨踩着我的肩膀腾空时,货柜顶部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
白夜银白色的机械义肢穿透钢板,那柄螳螂刀离陈墨咽喉只剩半寸。
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陈墨瞳孔里暴涨的杀意。
她后仰躲过刀锋的瞬间,三枚柳叶解剖刀钉进白夜肘关节的液压管——那是天眼系统标注的37处弱点中最鲜艳的红点。
“他脊椎第七节有液态金属流动!”我翻滚躲过扫来的机械腿,集装箱被踢穿的破洞外,涨潮的海水正以诡异的频率漫进来。
陈墨甩过来的钢索缠住我手腕时,我突然看清白夜每次挥刀前,脖颈处的仿生皮肤都会浮现蛛网状蓝光。
陈墨突然把整瓶荧光试剂泼向通风口。
在绿光炸裂的瞬间,我借着天眼系统最后的30秒时限,看清白夜脊椎里流动的银蓝色液体——和机械蜘蛛复眼里旋转的代码是同源物质。
“冻他关节!”我嘶吼着撞向货柜角落的液氮罐。
陈墨甩出缠着钢丝的解剖刀,当螳螂刀劈开液氮管道的刹那,白夜机械关节爆出的冰碴子竟然带着血丝。
陈卧底微弱的咳嗽声从排水管深处传来时,我正把苏夜给的子弹壳按进白夜脊椎裂缝。
那些银蓝色液体突然沸腾着逃窜,仿佛遇见天敌的蛇群。
陈墨扯开我血流不止的右手,纳米机器人正拼出新的血字:活体舱己激活。
“他们用艺术品运输车转移改造人……”陈卧底喉咙里卡着半片机械蜘蛛残肢,我捏碎那玩意时,掌心溅开的机油居然带着画廊常用的松节油气味,“顾无赦在集装箱夹层里造了活体舱,但真正的货物……”
远处突然传来游轮启航的汽笛声,盖过了他最后几个字。
陈墨猛地扯开陈卧底衣领,那个正在渗血的蜘蛛图腾下,皮肤正在浮现苏夜子弹壳上的特殊纹路。
我按住在暴雨中突然发烫的右眼,会展中心方向的夜空又炸开一朵磷火烟花。
这次绿色烟雾组成的分明是顾无赦私人画廊的标志,而陈墨从陈卧底伤口夹出的金属片上,正跳动着苏夜特有的摩斯密码频率。
陈卧底喉咙里发出的气音被海风撕碎,我捏住他锁骨下方跳动的金属片。
这东西烫得惊人,像是刚从焊枪上取下来的烙铁。
“十二年前苏家灭门案用的就是这个型号的追踪器。”陈墨用解剖刀尖挑开金属片夹层,暗红色血珠顺着刀刃滚落。
那些血珠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突然膨胀,变成半透明的蜘蛛卵囊,里面蜷缩着微型机械幼虫。
我扯下脖子上的防水绷带缠住陈卧底的伤口,绷带夹层里的纳米虫突然发疯似的往他血管里钻。
陈墨正要阻止,那些黑色纳米虫突然在皮下组成一串倒计时——23:57:42。
“明天午夜闭展清关。”我舔到后槽牙渗出的血腥味,苏夜塞进来的子弹壳正在发烫,这女人每次给线索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
货轮汽笛声又响了三短一长,和会展中心传来的警笛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陈墨突然把解剖刀插进集装箱的防水层,撬出块巴掌大的电路板。
那些跳动的绿色光点正沿着会展中心立体结构图流动,在当代艺术展区聚成旋涡。
“他们在莫奈睡莲的3D投影里藏了液氮炸弹,当温度感应器检测到……”
她的话被突然震动的手机打断。
屏幕上是顾无赦慈善基金会发来的电子邀请函,全息投影里那些旋转的青铜器表面,隐约能看到苏夜侧脸轮廓一闪而过。
我摸到口袋里的子弹壳突然开始高频振动,在掌心烫出串摩斯密码:货己上船。
暴雨突然停了。
月光从货柜裂缝漏进来,照在陈卧底脖颈浮现的蜘蛛图腾上。
那些机械纹路正在缓慢重组,变成会展中心安检口的立体模型。
我看到第七个安检机下方,有团暗红色光斑正随着呼吸频率涨缩。
“他们给每个活体舱都装了生物脉冲炸弹。”陈墨把钢索甩上通风管道时,解剖刀在铁皮上擦出串火星。
那些火星落在我渗血的绷带上,竟然组成苏夜画廊的平面图,地下二层仓库的位置正在渗出血珠。
远处突然炸开朵紫色烟花,会展中心的玻璃穹顶在夜色中泛起涟漪。
我右眼残留的天眼系统突然捕捉到异常光谱——那些所谓的前卫灯光装置,分明是激光切割网的发射器。
陈墨突然拽着我扑向货柜角落。
整片集装箱区突然响起金属扭曲的呻吟,那些堆成高塔的货柜开始像多米诺骨牌般倾倒。
月光下,每个货柜侧面的涂鸦都在重组,拼出顾无赦私人画廊的防伪钢印。
“他要提前清关!”我摸到裤脚不知何时沾上的松节油,那气味和三个月前苏夜画廊爆炸案现场一模一样。
陈卧底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瞳孔里最后一点清明正在消散:“活体舱里不是货物……是……”
他脖颈的蜘蛛图腾突然爆开,飞溅的机械零件中混着半片烧焦的油画碎片。
我认出那是苏夜上个月拍卖会上天价拍走的《哭泣的圣母》,边缘处用金粉描着串条形码——和海关扣押的走私文物编号前缀相同。
陈墨突然把液氮罐砸向通风口。
白雾升腾中,货柜地面浮现出荧光路线图,终点指向会展中心地下停车场D区。
但那些路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就像有人正拿着橡皮擦在黑暗里疯狂涂抹。
我捏碎最后一枚子弹壳,金属碎片在掌心拼成把微型钥匙。
当会展中心方向传来礼炮声时,钥匙齿纹突然开始变化,最终定格成苏夜左耳那枚蓝宝石耳钉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