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听松阁内,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剧变!
墨青阳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那学徒的衣领,厉声喝问:“说清楚!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瘟疫?!”
学徒吓得魂不附体,语无伦次:“是…是学徒房那边!小…小石头!还有…还有好几个拉坯的学徒!早上还好好的…刚才…刚才突然就倒下了!浑身滚烫!身上…身上起了一片片墨绿色的斑!还…还呕出黑色的水!臭…臭不可闻!陈…陈师傅让…让我赶紧来报信!”
墨绿色的斑?呕黑水?墨云灼脑海中瞬间闪过玄烬在能仁寺地宫说过的话——“瘟疫、灾劫…恐怕为时不远了!”以及玉壶夫人传来的消息——落星墩死鱼,老爷庙龙吟!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玄烬的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他一步上前,声音冰冷而急促:“带路!立刻!”那学徒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扫,浑身一激灵,连滚爬爬地冲出听松阁。
“走!”墨青阳也顾不上其他,对陈大匠吼了一声,紧跟着冲了出去。墨云灼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也咬牙跟上。玄烬眉头微蹙,但并未阻止,只是紧随在她身侧。
一行人疾步穿过窑场。原本忙碌有序的窑场此刻己乱成一团。窑工们惊恐地聚集在学徒房区域外围,指指点点,人人脸上都带着恐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学徒房外,几个身强力壮的窑工用布巾捂着口鼻,正费力地将几个不断抽搐、痛苦呻吟的年轻学徒抬出来。那些学徒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小不一、如同水渍般蔓延的墨绿色斑块,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们嘴角挂着黑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地上还有几滩呕出的、同样散发着恶臭的黑水。
“让开!都让开!”陈大匠焦急地分开人群。
墨青阳冲到近前,看到其中一个症状最重的少年——正是他认识的一个机灵学徒小石头。此刻小石头双眼翻白,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墨绿色的斑块几乎覆盖了他半张脸和脖颈,看起来如同恶鬼缠身!
“小石头!”墨青阳目眦欲裂,就要上前。
“别碰他!”玄烬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他一把拉住墨青阳,指尖一道微不可查的青色灵光弹出,精准地笼罩住地上抽搐的小石头。青芒如同探针,瞬间没入小石头体内。
仅仅一息,玄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中寒芒爆射:“是‘怨水瘟’!水脉污染,孽龙怨毒混合疫气所化!凡水所及,皆可传播!沾之即染,触之即病!”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惊恐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瘟…瘟疫?!”
“怨水瘟?!”
“快跑啊!会传染的!”
“救命啊!”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瞬间在人群中蔓延!窑工们哭喊着,推搡着,西散奔逃,场面彻底失控!
墨青阳也被这“沾之即染,触之即病”的恐怖描述惊得头皮发麻,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小石头和其他几个学徒,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攫住了他。墨家窑场,竟成了瘟疫爆发的源头?!
“封锁窑场!所有接触过病患的人,立刻隔离!未染病者,速去取生石灰、艾草,焚烧消毒!取干净井水,煮沸放凉后再饮用!快!”墨青阳毕竟是墨家掌舵人,短暂的震惊后,立刻爆发出强大的决断力,嘶声吼道。陈大匠也反应过来,强压恐惧,指挥着几个胆大的老窑工开始执行命令。
然而,恐慌己经蔓延,命令的执行变得异常艰难。
玄烬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小石头身上。他指尖的青芒并未收回,反而更加凝练,试图强行压制那学徒体内肆虐的怨毒疫气。但那疫气如同跗骨之蛆,极其顽固歹毒,竟能侵蚀他的灵力!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那疫气的源头深处,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贪婪与恶意的…龙吟波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正透过这污浊的瘟疫,冷冷地窥视着此地,尤其是…锁定了墨云灼的方向!
“呃啊——!”地上的小石头在玄烬灵力的压制下,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他身上的墨绿色斑块猛地鼓胀起来,如同活物般蠕动,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钻行!他猛地睁开翻白的眼睛,瞳孔深处竟闪过一抹极其诡异的暗红!他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竟要强行挣脱青芒的束缚扑起来!
“小心!”墨云灼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墨云灼颈后那枚贝叶佛印骤然爆发出强烈的乳白色光芒!一股精纯温和的佛力瞬间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屏障,将小石头身上逸散出的污秽疫气和那丝诡异的龙吟波动强行逼退!
与此同时,玄烬眼神一厉,并指如刀,一道凝练至极的青色锋芒瞬间斩出,精准地切断了小石头体内那股最狂暴的疫气核心!小石头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虽然依旧昏迷,但身上斑块的蠕动停止了,那诡异的暗红也从瞳孔中褪去。
危机暂时解除,但玄烬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他看向墨云灼颈后那缓缓收敛光芒的贝叶佛印,再看向地上昏迷的学徒,最后目光投向东南方向——那是鄱阳湖的方向。
“怨水瘟己现…孽龙之息…己渗透水脉…”玄烬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落星墩、老爷庙…星子、都昌…乃至整个鄱阳湖沿岸…恐己遭殃!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的话音未落,远处浔阳城的方向,隐隐传来了急促而沉闷的…钟声!那是官府在重大灾疫时才会敲响的警钟!
“当——!当——!当——!”
钟声穿透混乱的窑场,如同丧钟,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墨青阳脸色惨白,看着地上昏迷的学徒,听着那代表灾厄降临的钟声,再看向脸色凝重如铁的玄烬和捂着颈后佛印、眼中充满惊惧的妹妹…他终于彻底相信了那匪夷所思的真相。
九江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风暴的中心,正是他那身负宿命的妹妹!
他猛地看向玄烬,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和一丝…近乎卑微的恳求:“玄烬…仙君!告诉我!要如何做?!才能救我妹妹!救这九江城?!”墨家大公子的骄傲,在这一刻,为了至亲与家园,轰然放下。
窑场混乱,腥臭弥漫。警钟长鸣,如同龙吟初现,宣告着“烟水劫”的序幕,己然在鄱阳湖的浩渺烟波中,悄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