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嗷——!!!”
湖底深处,孽龙“敖戾”的意志发出了更加愤怒和痛苦的咆哮!整个甘棠湖仿佛变成了煮沸的油锅!巨浪滔天,腥臭的湖水被文气金光和墨蓝封印之力搅动、净化,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漆黑、不断喷涌着污秽黑气的孔洞——那便是被怨气堵塞的水眼!
水眼被两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冲击、撕扯,试图将其打通!淤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怨毒污秽如同溃堤的脓血,疯狂地涌出、又被金光和墨蓝光芒净化!整个浔阳城的地面,都在这剧烈的能量对冲下微微颤抖起来!锁江楼方向,传来隐隐的、令人心悸的塔基震动声!仿佛被镇压在地底深处的庞然巨物,正因水眼的冲击而躁动不安,试图挣脱更多的枷锁!
墨云灼的身体在玄烬怀中剧烈地颤抖起来!颈间的墨蓝龙纹光芒刺目到了极点,那灼热感仿佛要将她的皮肤和灵魂一同点燃!她承受着水眼冲击带来的巨大反噬,也承受着玄烬渡入的青瓷本源之力与自身龙纹之力的激烈交融!灵魄如同被放在铁砧上反复锻打,痛苦到了极致!她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一片混乱的墨蓝与青光交织,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本能的痛苦和挣扎!
“呃…啊!!!”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扭动,双手无意识地死死抓住玄烬环抱着她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他冰冷的皮肉!鲜血混合着雨水,瞬间染红了他素青的衣袖!
玄烬脸色苍白如金纸!他承受着墨云灼体内狂暴力量的反噬,承受着孽龙意志透过水眼传来的恐怖冲击,右臂的毒气更是趁虚而入,冰晶蔓延的速度加快!但他环抱着她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青瓷锁链,纹丝不动!渡入她口中的本源之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汹涌澎湃!
他低头,看着怀中少女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容颜,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同样苍白冰冷的脸。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的刺痛感,狠狠扎进了他由碎瓷重聚的灵魄核心!比殷十三娘的毒针更甚,比孽龙的咆哮更让他心神剧震!
“看着我,墨云灼!”他冰冷的唇依旧紧贴着她的唇瓣,渡入力量的同时,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首接灌入她混乱的识海,也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记住你的话!要这九江永世太平!也要我…碎瓷重圆的心!”
他猛地抬起头,唇离开了她的唇瓣,带出一丝银线。他仰天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啸声如同碎玉裂帛,穿透雨幕雷声,首上九霄!
随着啸声,他周身青光暴涨!那素青的长衫无风自动,衣料上细微的冰裂纹路如同活了过来,疯狂蔓延、交织!一道道清晰的、如同真正瓷器碎裂般的纹路,开始在他的脖颈、脸颊上浮现!裂纹中透射出刺目的青光!一股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带着破碎与重生意境的磅礴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他竟在强行燃烧自己的青瓷本源!以加速破碎为代价,换取更强大的力量,来护持怀中这倔强的“钥匙”,来镇压这躁动的甘棠水眼,来兑现他对这九江城、对她那“碎瓷重圆”之心的承诺!
“给我…镇!!!”
玄烬低吼一声,那燃烧本源换取的、带着破碎之意的磅礴青光,不再涌入墨云灼体内,而是化作一道巨大的、布满玄奥裂纹的青瓷光印,狠狠压向甘棠湖心那翻腾的漩涡核心!光印之上,裂纹如同封印的符咒,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意志!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
青瓷光印、金色文澜、墨蓝龙纹,三股力量在甘棠湖心轰然对撞!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色交织的能量光球!光球急剧膨胀,瞬间吞噬了滔天的浊浪和污秽的怨气!刺目的光芒将整个浔阳城的雨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光芒中心,隐约可见那淤塞的漆黑水眼,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响!一股清冽的、带着甘甜气息的活水,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清泉,终于从水眼深处,冲破最后的污秽阻隔,汹涌喷薄而出!
甘棠湖的“眉目”,在血与火、文与力、破碎与重生的洗礼中,于这狂暴的雨夜,被强行涤荡开来!而代价,是湖畔青石上,那紧紧相拥、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一同碎裂开来的两道身影。玄烬脸颊脖颈上的青瓷裂纹,在光芒映照下,触目惊心。墨云灼颈间的龙纹,光芒缓缓收敛,只余下滚烫的温度和深入骨髓的烙印。冰冷的雨水,依旧无情地冲刷着他们,冲刷着那身浸透了血水、汗水、泪水与湖水,早己不复鲜红、却更显凄艳决绝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