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清晨，苏糖被一阵急促的挠门声惊醒。她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糖球立刻叼着一封信冲了进来。
「今天有空吗？——F」
字迹比往常潦草，墨迹有些晕开，像是写信人犹豫了很久。苏糖捧着纸条，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晕染的"F"字。
"系统，他现在在哪？" 「目标人物正在琴房，情绪波动明显，建议宿主立即前往」
琴房门口，苏糖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推开门，她看见傅沉舟背对着门口坐在钢琴前，肩膀的线条比平时僵硬许多。
"沉舟？"
琴声戛然而止。傅沉舟转过身，苏糖这才发现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像是整夜未眠。
"我订了两张票。"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极光音乐节，今晚开始。"
苏糖走近几步，闻到空气中淡淡的威士忌味道。钢琴上放着一个空酒杯，旁边是己经解开的腕表——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平时从不离身。
"你喝酒了？"她轻声问。
傅沉舟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琴键："一点。"
苏糖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迹己经凝固，但伤口边缘还泛着红。
「警告：目标人物情绪状态异常」
"手怎么了？"她伸手想查看，却被轻轻避开。
"没事。"傅沉舟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如果你不想去音乐节..."
"我想去。"苏糖打断他，"但首先，你需要休息。"
她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袖，这一次傅沉舟没有躲开。他的体温高得吓人，黑色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你发烧了。"苏糖踮起脚尖，额头贴上他的前额。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傅沉舟的呼吸明显一滞，喉结滚动了一下："苏糖..."
"别动。"她轻声命令，手指轻轻拂过他滚烫的太阳穴，"昨晚没睡？"
傅沉舟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梦到她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苏糖心头一紧。她想起昨夜隐约听到的钢琴声，持续到凌晨才停歇。
"躺下。"她引导傅沉舟走向琴房的长沙发，"我去拿药。"
转身的瞬间，一只滚烫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别走。"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坐一会儿。"
苏糖慢慢坐回他身边，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傅沉舟的呼吸渐渐平稳，但手指仍然紧握，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黑化值波动异常，当前1%」
"她走的那晚，"傅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也是这样的雪天。"
苏糖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医院暖气坏了，我偷了护士站的毛毯给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但她己经感觉不到冷了。"
一滴汗水顺着傅沉舟的鬓角滑落，苏糖分不清那是发烧的热度还是回忆的痛苦。
"她最后说了什么？"苏糖柔声问。
傅沉舟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盛满苏糖从未见过的脆弱："她说...要我记得吃早餐。"
苏糖突然明白为什么傅沉舟对早餐如此执着，为什么他会在每个清晨留下那些便签。
"她一定很爱你。"苏糖轻抚他汗湿的额发。
傅沉舟突然坐起身，双手捧住她的脸。他的掌心滚烫，呼吸带着威士忌的醇香，眼神却清醒得可怕："为什么是你？"
苏糖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为什么..."傅沉舟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能让我想起这些却不觉得痛的人，是你？"
"因为..."她轻声回答，"有些伤口需要两个人才能愈合。"
傅沉舟的呼吸明显加快，他缓缓低头，在即将触碰到苏糖唇瓣的瞬间猛然停住。一滴汗水从他鼻尖滑落，坠在苏糖锁骨上，烫得像泪。
"我..."他的声音嘶哑，"不该这样。"
苏糖抬手抚上他的后颈，轻轻将他的额头抵在自己肩上："没关系。"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傅沉舟的呼吸渐渐平稳，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下午三点，傅沉舟的烧退了些。他坚持要履行音乐节的约定，甚至亲自开车。
"你确定没事？"苏糖担忧地看着他仍然苍白的脸色。
傅沉舟为她拉开车门："极光乐团每年只演一场。"他顿了顿，"母亲生前最爱他们的《冬之祭》。"
音乐厅坐落在城郊的山丘上，巨大的玻璃穹顶让观众能同时欣赏演奏与夜空。他们的位置在前排正中，周围坐满了盛装出席的观众。
当灯光暗下，傅沉舟的手悄悄覆上苏糖的。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十指相扣，他的掌心仍然有些潮湿，但不再滚烫。
乐团奏响第一个音符时，苏糖感觉到傅沉舟的手指微微颤抖。
当乐曲进行到第三章，穹顶外突然飘起雪花。傅沉舟仰头望着飘落的雪花，侧脸在蓝绿色的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她走的那晚..."他在音乐间隙轻声说，"也下着这样的雪。"
苏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没有打断。
"二十年了。"傅沉舟的声音混在悠扬的小提琴声中，"我第一次敢完整地回忆那个夜晚。"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苏糖发现傅沉舟的眼角有泪光闪动。但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他己经恢复了平静，只有仍然紧握的手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黑化值归零，当前0%」
返程途中，傅沉舟将车停在一处观景台。
"谢谢。"他突然开口，"陪我来这里。"
苏糖微笑："音乐很美。"
"不只是音乐。"傅沉舟转向她，目光灼灼，"谢谢你...让我有勇气面对那些回忆。"
苏糖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傅沉舟看她的眼神己经变了——不再是疏离的审视，而是全然的信任与柔软。
「最终阶段任务完成度：95%」
回到家己是深夜。糖球早就在门口等候，见到两人立刻亲昵地蹭着傅沉舟的裤脚，然后跳进苏糖怀里。
"叛徒。"傅沉舟轻哼一声，但眼神温柔。
苏糖笑着挠了挠糖球的下巴："它只是比较公平，对吧小家伙？"
傅沉舟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雪花："你头发上..."他的动作顿住，手指停留在她耳畔，"...有片雪花。"
"沉舟..."她轻声唤道。
傅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就在两人的呼吸即将交融的瞬间，糖球突然"喵"了一声，从苏糖怀里跳下，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傅沉舟后退半步，耳根通红："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苏糖点点头，却在转身时被他叫住。
"苏糖。"傅沉舟的声音有些哑，"新年快乐。"
这句简单的祝福，在午夜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温暖。苏糖回头微笑："新年快乐，沉舟。"
当她关上房门，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轻叹，然后是糖球满足的呼噜声。
糖球灵巧地从门缝钻了进来，嘴里叼着一张纸条。
「可以借我五分钟吗？——F」
苏糖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发现傅沉舟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
"睡不着？"她轻声问。
傅沉舟转过身，手里拿着两杯热牛奶："想给你看样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