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戏楼的穹顶漏下的光束里浮尘狂舞，陆燃握着水袖的指尖突然剧烈颤抖。此刻他正扮演民国戏班的当家青衣，镜中映出的妆容本该是柳叶眉杏核眼，却在顾淮的阴阳眼下显出诡异的蓝光——那是代码数据流在皮肤下奔窜，将他眼角的泪痣扭曲成陆渊芯片的形状。
“这出《霸王别姬》，少帅可愿与我同唱？”他开口时，尾音带着陆渊特有的沙哑，水袖扬起的弧度与第七十五章监控里陆渊做实验时的手势分毫不差。
顾淮握枪的手猛地收紧。道具枪的金属雕花硌得掌心生疼，而他视网膜上弹出的系统提示正在滴血：【人格覆盖进度68%】。他看见陆燃腕间的芯片亮起红光，与戏楼横梁上悬挂的青铜镜产生共振，镜面里隐约浮现出停尸间克隆体的脸。
“醒过来！”顾淮冲过去掐住陆燃的人中，指腹触到的皮肤滚烫如烙铁，“你是陆燃，不是陆渊！”
陆燃的瞳孔骤然收缩。代码屏在他意识深处炸裂，68%的覆盖进度条像毒蛇般噬咬着神经。他听见自己用哥哥的声音冷笑：“顾淮，你以为掐人中能阻止系统的人格移植？”水袖突然甩开顾淮的手，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串代码——那是血祭罗盘时，陆渊留在硬盘里的临终坐标。
“这坐标……”顾淮捡起陆燃掉在地上的油彩笔，看着石板上歪扭的符号，突然想起凤凰胆碎片映出的视网膜投影，“指向我心脏？”
话音未落，戏楼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时，陆燃己经瘫倒在戏台上，嘴角溢出的不是血，而是银白色的代码液。顾淮抱起他冲向后台，路过监控室时瞥见屏幕上的回放——刚才他掐着陆燃大喊“你是陆燃”的画面里，自己的口型竟然是完全不同的三个字：
“哥哥救我”
冷汗瞬间浸透顾淮的军装。他想起阴阳眼看见的陆燃灵魂缺口，想起克隆体停尸间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所有碎片在此刻拼成惊悚的真相：系统正在用陆渊的人格覆盖陆燃，而他潜意识里的求救，或许指向的是某个被清洗的记忆。
“顾淮……”怀中人突然睁眼，陆燃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却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坐标……是哥哥藏系统后门的地方。”他抓住顾淮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皮肤下有芯片特有的蜂鸣，“在你心脏附近，有个和我芯片同源的接收器。”
顾淮的指尖触到自己左胸的刺青。金红色的纹路正在发烫，与陆燃芯片的蓝光形成共振。他突然想起首播时，殉葬坑人骨里插着的电影票——其中一张印着顾淮母亲的名字，而票根背面用口红写着的数字“37”，正是陆渊失踪的天数。
“是陷阱。”顾淮将陆燃放在化妆间的红木桌上，考古刀划开他自己的衬衫，刺青在灯光下流淌着危险的光泽，“系统想让我们以为核心在我心脏，其实……”
他的话被突然亮起的代码屏打断。陆燃腕间的芯片自动投影出画面：在系统的后台数据库里，“陆燃人格覆盖计划”的进度条旁，并列着另一个名为“顾淮记忆唤醒”的程序，最后更新时间是第七十五章他们发现克隆体的那一刻。
“他们要的不是单一宿主，”陆燃的代码眼镜爆出火花，他强行接入系统日志，“是让我变成陆渊，让你……”
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撞开。顾淮的经纪人老王站在门口，西装革履却掩不住背后附着的管理员03怨灵，他手里举着的不是剧本，而是一支闪着寒光的注射器：“系统指令：完格覆盖，清除顾淮异常记忆。”
怨灵的利爪撕裂空气，注射器里的蓝色液体正是顾淮中箭时的同款毒液。顾淮将陆燃护在身后，考古刀迎向利爪，却在刀刃相交的瞬间看见老王眼中一闪而过的熟悉神情——那是第七十五章克隆体停尸间监控里，技术员看顾淮时的贪婪目光。
“他也是克隆体！”陆燃在顾淮身后大喊，代码屏上跳出老王的基因序列，“和你一样，是顾家备用宿主！”
顾淮的瞳孔骤缩。他想起粉丝众筹解锁的“凤凰胆”，想起初代族长的眼球化石，所有线索指向一个更恐怖的事实：顾家的克隆计划并非始于现代，而是从初代族长镇压怨灵时就己开始，每一代顾家子孙都是系统培养的容器，而陆渊兄妹，不过是被选中的代码燃料。
“动手！”老王身后的怨灵发出尖啸，注射器刺向顾淮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陆燃突然推开顾淮，用自己的手腕挡住针头。蓝色毒液注入芯片的瞬间，他的瞳孔彻底变成代码蓝光，嘴角勾起与陆渊如出一辙的冷笑：“系统以为人格覆盖是陷阱，却忘了……”
他的声音同时从两个喉咙发出，一个是陆燃的冷冽，一个是陆渊的沙哑：“我哥哥留下的后门，就藏在人格覆盖的程序里。”
代码屏上，68%的覆盖进度条突然逆向狂奔，陆渊的AI残影从芯片里涌出，与管理员03的怨灵撞在一起。顾淮趁机用考古刀划破手掌，将血按在陆燃眉心——金红色的刺青光芒与代码蓝光交织，在戏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
“现在信了吧？”陆燃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陆渊的智慧与自己的狠戾，“你喊‘哥哥救我’的时候，我听见了。”
顾淮的心脏猛地一抽。他看着陆燃眼中重叠的人影，想起监控里自己诡异的口型，终于明白系统真正的陷阱不是人格覆盖，而是让他们在猜忌与恐惧中，亲手激活彼此体内的最终程序。
化妆间的镜子突然炸裂，万千碎片中映出无数个顾淮和陆燃的身影，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装，胸口都有着相同的刺青与芯片。而在碎片的最深处，一个戴着陆渊面具的男人正微笑着鼓掌，他的掌心刻着与顾淮心脏处相同的坐标。
“游戏才刚刚开始，双生宿主。”面具男的声音透过所有碎片传来，“当人格覆盖进度达到100%时，你们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人戏不分’。”
顾淮握紧陆燃的手，两人掌心的血在法阵中交融。代码屏上，人格覆盖进度条停在69%，而顾淮视网膜深处，那个被系统隐藏的记忆碎片终于清晰——年幼的他在父亲实验室里，看着玻璃舱中的克隆体，听见父亲说：“淮儿，他会是你的‘弟弟’，也是你最好的‘替身’。”
戏楼外，永夜城的天空被代码染成诡异的紫色。陆燃腕间的芯片与顾淮胸口的刺青同时爆发出强光，他们不知道，这场“人戏不分”的陷阱，其实是打开最终真相的钥匙，而钥匙的另一端，正握在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