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的穹顶绘着褪色的星宿图,青龙白虎的纹样被血渍浸成深褐,滴滴答答的液体从藻井垂下,在地面积成散发着腥气的水洼。顾淮用匕首挑开挡路的蛛网,丝线断口处渗出的粘稠液体竟在石壁上腐蚀出冒烟的孔洞——这些蛛网是由尸蛊的唾液织成,每根丝都带着能融化灵骨的剧毒。
「左边三个,右边五个,正前方……」陆燃的智能手表蓝光扫过墓室深处,屏幕上跳动的红点密密麻麻,「至少二十具血尸,全是陪葬坑跑出来的老粽子。」他话音未落,最前方的血尸突然发出嗬嗬怪叫,胸腔裂开的伤口里钻出成团的尸蛊,虫群振翅的嗡鸣震得穹顶碎石簌簌落下。
顾淮拽住陆燃的后领向后急退,靴底碾过一块刻着甲骨文的地砖,地面突然震颤起来。他余光瞥见墓室中央那口九节青铜棺,棺身上的饕餮纹竟在血光中缓缓蠕动,龙首形的棺环里卡着半根指骨,指节上还戴着枚眼熟的墨玉戒指——那是他父亲失踪时戴的戒指。
「顾淮!看棺盖!」陆燃突然低喊,手表红外扫描穿透棺木,在视网膜上投出族谱的全息影像,「内侧刻着顾氏族人的名字!」
血尸群己经扑到十步之内,最前排的血尸伸出腐烂的手指,指尖的黑指甲擦过顾淮肩头,撕裂了他的外套。顾淮咬牙转身,匕首划出弧线挑飞尸蛊,同时用肩膀撞向青铜棺。「轰隆」声中棺盖滑开半尺,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刻痕——
「顾长安,生于甲寅年,卒于庚子年……」
「顾宏业,生于丙辰年,卒于庚子年……」
「……」
最后一行刻痕最新,字迹带着仓促的颤抖:
「顾淮,生于戊辰年,卒于庚子年」
庚子年。顾淮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父亲和祖父的死亡年份,竟然和刻在自己名字后的年份一模一样。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寄来的信,信里反复写着「庚子劫,血祭启」,原来指的是这个!
「别看了!」陆燃拽住他手腕,血尸的利爪己经抓到棺沿,「这棺材有问题!」
顾淮冷笑一声,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推开陆燃,双掌按在棺盖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掀!青铜棺盖轰然落地,砸在一具血尸的颅骨上,脑浆混合着黑血溅上顾淮的裤脚。
「顾淮!」陆燃失声惊呼,却见棺内根本没有尸体,只有一片漆黑的空洞。更诡异的是,棺底的锦缎突然裂开,露出一道旋转的暗门,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陷阱!」顾淮反应极快,想拽陆燃后退,却晚了一步。暗门突然启动,陆燃脚下一滑,整个人向黑洞坠落!
「抓住我!」顾淮俯身去抓,指尖刚触到陆燃的手腕,对方却反手攥住他的腰带,笑容在坠落的失重感中显得格外清晰:「顾老师,要死一起死。」
两人在失重中翻滚,顾淮能感觉到陆燃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腰带,甚至勒得他肋骨生疼。头顶的光线迅速缩小,血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狂乱的心跳。
「砰!」
两人摔在柔软的苔藓上,顾淮下意识将陆燃护在身下,后背撞在石壁上,疼得他闷哼一声。陆燃趴在他胸口,头发扫过他下巴,带着雪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顾淮刚想骂人,就听见头顶传来「咔嚓」一声,暗门缓缓闭合,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了。
「没死就好。」陆燃撑起身体,智能手表自动亮起应急灯,光线照亮西周——他们掉进了一个钟乳石密布的地下溶洞,洞壁上刻着与主墓室相同的顾家族徽,只是每个徽记都被血红色的线条划烂。
顾淮推开他,揉着发疼的后背,突然感觉到腰间一松——陆燃刚才拽住的腰带,竟然被他硬生生扯断了。
「陆燃!」顾淮咬牙,看着自己松垮的裤腰,洁癖让他浑身不适。
陆燃却盯着洞顶的暗门,手表屏幕上显示着不断攀升的打投值:「别生气,你看——」
顾淮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虚空中不知何时又浮现出弹幕,最上方飘着金光闪闪的标题:
【!!!棺中相拥名场面!】
【顾淮把陆燃护在身下!这男友力!】
【刚才坠落时陆燃拽着顾淮腰带不放,是怕分开吧?】
【CP超话排名暴涨!现己登顶!】
【打投值突破50万!奖励道具【千年黑木簪】x1己发放至陆燃背包】
陆燃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刻着缠枝莲的黑木簪,挑眉吐槽:「系统是从哪个古装剧剧组顺来的道具?我一个男的怎么用?」
顾淮没理他,只是看着虚空中「棺中相拥」的弹幕,想起坠落时陆燃那句「要死一起死」,心脏莫名地漏了一拍。他迅速别开视线,拿出消毒湿巾擦拭后背的泥土,却发现湿巾用完了。
「给。」陆燃递过一包全新的消毒湿巾,包装上印着他代言的品牌,「知道你有洁癖,特意多备了几包。」
顾淮挑眉,接过湿巾:「你早就知道会掉进棺材?」
「猜的。」陆燃耸耸肩,用黑木簪撬开一块钟乳石,簪尖立刻泛起黑气,「这溶洞里的瘴气能腐蚀灵器,刚才要不是你护着……」他没说下去,只是看着顾淮,眼神复杂。
顾淮沉默了。他想起棺盖内侧自己的名字和死亡年份,想起父亲的戒指,想起这一连串诡异的巧合。难道顾家的男人,真的都逃不过庚子年的血祭?
「顾淮,」陆燃突然开口,声音难得地严肃,「你父亲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顾淮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溶洞的水汽在陆燃发梢凝结成水珠,滴落在他锁骨凹陷处,衬得那片皮肤格外白皙。
「我扫描了棺内的族谱,」陆燃转动着黑木簪,簪身上的缠枝莲竟在瘴气中缓缓转动,「所有顾氏族人的死亡年份,都是庚子年。而今年,正好是庚子年。」
顾淮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着洞壁上被划烂的家族徽记,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族谱,这是一份死亡名单。顾家的男人,从出生起就被刻在了这份名单上,等待着庚子年的血祭。
「所以,」顾淮的声音有些发紧,「我是被预定的祭品?」
陆燃没回答,只是将黑木簪插在地上,簪尖指向洞壁最深处——那里的钟乳石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阵眼处嵌着半块青铜镜,镜面蒙着一层血雾。
「系统提示!」虚空中弹出新的弹幕:
【第三阶段任务解锁:修复青铜镜】
【任务提示:血祭需三棺合,镜碎需心头血】
【观众打赏可解锁线索:火箭x5000=心头血使用方法】
顾淮看着那半块青铜镜,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刺青,突然笑了。
原来如此。
父亲的失踪,九幽系统的出现,青铜镜的诡异,还有这该死的血祭……一切都指向他这个「预定祭品」。
「顾老师,」陆燃走到他身边,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别担心,不就是心头血吗?」他晃了晃手里的黑木簪,「大不了,我帮你放血。」
顾淮看着他眼中的笑意,突然觉得这溶洞里的瘴气似乎也没那么难闻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那半块青铜镜。
「放血?」顾淮冷笑,指尖划过腕间的刺青,「先想想怎么出去吧,陆老师。」
陆燃挑眉,笑容不变:「急什么?」他指了指虚空中疯狂滚动的弹幕,「你看,观众们正在为我们的『棺中相拥』疯狂打投呢。」
顾淮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打投值还在不断上升,弹幕里满是「磕疯了」、「求更多互动」的留言。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九幽系统里,观众的打投不仅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或许还能成为破解血祭的关键。
「走吧,」顾淮转身走向八卦阵,「去看看这面镜子,到底要多少『心头血』。」
陆燃跟在他身后,低声调侃:「顾老师,一会儿放血的时候,要不要我抱着你?免得你怕疼。」
顾淮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你再废话,就真的把你扔出去喂虫子。」
陆燃哈哈大笑,加快脚步跟上。
溶洞里的钟乳石在手表光线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无声的画。
顾淮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深的陷阱,更危险的血祭。但看着身边笑得没心没肺的陆燃,他突然觉得,就算真的逃不过庚子年的命运,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要死一起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而虚空中的弹幕,还在为他们的「互动」疯狂刷屏,完全没意识到,这对被他们磕到的「CP」,正在一步步接近一个关乎家族命运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