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破庙的断墙染成暖金色时，李晓月买的酱牛肉香混着灶房的炊烟飘出来，王大力抱着半袋刚扛来的大米撞开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这是段小宝让人用张强赔的钱新换的门轴，比原先那根锈得能唱哀乐的强多了。
"师父！
张婶说这米是今年新稻，蒸出来能香翻三条街！"王大力把米袋往地上一墩，震得墙角的蛐蛐儿都噤了声。
他额角还沾着上午修鸟笼时蹭的木屑，活像脑袋上长了撮会动的草。
段小宝正蹲在门槛上擦那把从张强手里顺来的改造手枪——说是擦，其实是借着暮色研究热武构造。
系统奖励的《百兵通解》里提过热武改装要点，他正琢磨着给客栈门栓加个微型弹簧，万一再有人踢门，保准弹得对方脚脖子青肿。
"大力，把米扛到后屋。"他头也不抬，手指在枪身刻着的"雷耀"二字上敲了敲，"记得拿块布盖好，别让老鼠惦记。"
"知道啦！"王大力应了声，扛起米袋时腰板挺得笔首，暗劲高手的力道让三十斤的米袋在他手里轻得像团棉花。
这小子上个月还是个被隐世宗门赶出来的弃徒，现在倒成了客栈的"人形搬运机"。
等最后一缕阳光缩进屋檐，段小宝拍了拍裤腿起身。
他扫过正蹲在院儿里给张三包扎手的李晓月——上午反弹子弹时，那丫头硬要抢着用柳叶刀划弹道，结果被枪焰燎焦了半缕刘海。
此刻她正撅着嘴给张三涂万花油，嘴上还念叨："师父说过，热武再厉害也得靠古武控劲，你刚才躲子弹时要是把暗劲提到肘尖......"
"都进屋。"段小宝清了清嗓子，破庙的灯泡忽明忽暗地亮起来，把众人的影子投在墙根，像群晃动的皮影戏。
张三第一个坐首，他是段小宝收的第一个徒弟，暗劲修为在客栈里排第二（第一是总说自己"老胳膊老腿"的陈老伯）。
此刻他摸着下巴上新冒的胡茬："师父，上午那张强用的是雷耀武馆特供的战术弹，弹头带破甲纹。
我查过，雷耀这半年在黑市收了二十套二阶能量武装。"
"还有！"李晓月把万花油瓶往桌上一墩，马尾辫上的铜铃叮铃作响，"我刚才去买酱牛肉，听见菜市场卖鱼的刘叔说，雷耀最近总往城西废品站拉铁箱子，味儿跟张强那枪的火药味似的！"
王大力挠着后脑勺凑过来："我扛米时碰见陈老伯遛鸟，他说先天境能闻出十里内的元气波动......"
"停。"段小宝笑着按住王大力的肩膀，目光扫过三个徒弟发亮的眼睛。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蹦跶——收徒数10人带来的20%暗劲提升，让他现在感觉丹田像揣了团温吞的火，连看这漏风的破庙都多了几分亲切。"咱们今天开个会，不是听情报，是想对策。"
他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是用红笔圈了十好几个圈的"雷耀武馆月账单"——这是张梅昨天采访时，他顺走人家摄像机内存卡，让李晓月用她那台老掉牙的笔记本扒拉出来的。"李威这半年砸了三百万在热武研发，上个月刚把分馆开到江北。
咱们上午砸了他的人，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张三的手指在桌上敲出鼓点："那师父的意思是......"
"防。"段小宝把账单折成纸飞机，"防热武偷袭，防阴招下套，更防他找隐世宗门搭线。"他突然倾身，眼神像夜猫子盯上了耗子，"但光防没用，得让他知道——咱们这破庙，不是他雷耀能随便捏的软柿子。"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了两声。
蹲在树后的小赵缩了缩脖子。
他是苍云宗派来的探子，怀里的笔记本上记满了："段小宝，暗劲中期（疑似隐藏修为）；徒弟张三，暗劲初期；李晓月，明劲巅峰（刀法天赋异禀）；王大力，暗劲中期（隐世弃徒，疑与苍梧山有关）......"最底下还画了个问号："热武改造手枪研究中，系统？"
"这小子不简单。"他嘀咕着，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青铜令牌——苍云宗三百年没出过能同时玩转古武热武的人物了。
正打算再凑近点，忽听破庙里传来"砰"的一声，吓得他差点把笔记本掉地上。
原来是李晓月拍了桌子："师父！
我昨天在旧书摊淘到本《奇门遁甲初级》，里面说可以在院儿里埋镇物！
我跟王大力试过了，埋了七个铜钱在东南西北中——"
"那是我买早点的钱！"王大力抗议。
"那叫风险投资！"李晓月瞪圆眼睛，"再说师父不是说过，商战要学会资源整合......"
"都消停。"段小宝笑着揉乱李晓月的头发，余光瞥见窗外树影晃了晃。
他没吱声——从上午开始，他就察觉到有两道目光在附近转悠，一道像根针（应该是隐世宗门的探子），另一道像团油（准是哪个闻着商机来的商人）。
果然，墙角传来刻意压低的咳嗽声。
老马缩着脖子从柴堆后钻出来，手里攥着盒包装花哨的"雷耀牌跌打酒"——这是他下午在雷耀武馆门口买的，本来想当礼物，现在看着倒像证据。"段老板！
我就是路过......"
"路过到我后窗根儿底下？"段小宝似笑非笑，"马老板不是做建材生意的吗？"
"哎哎哎，这不是看您这儿人气儿旺嘛！"老马搓着手凑过来，"我琢磨着，您这客栈要是翻修......哎哎段老板您别摸算盘，我真不是来推销的！"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听见李威的司机跟人打电话，说今晚十点雷耀顶楼亮红灯......"
话音未落，段小宝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雷耀武馆"，备注是李晓月昨天偷偷存的"大反派1号"。
段小宝冲徒弟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接听键。
"段小宝。"李威的声音像砂纸磨铁板，"上午那出戏挺精彩，张梅的摄像机我看了，你徒弟们的功夫确实利落。"
段小宝转着桌上的酱牛肉骨头："李馆长这是要夸我？那得加钱。"
"夸你？"李威冷笑，背景音里传来金属碰撞声，"我只是提醒你，热武不是你玩得转的玩具。
明天中午十二点，雷耀新到的三阶能量武装会试机——"
"哦？"段小宝打断他，"那正好，我让我徒弟李晓月带着她的柳叶刀去参观参观。
她最近正愁没活物试刀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咔"的挂断声。
段小宝把手机往桌上一扣，抬头正对上三个徒弟发亮的眼睛。
李晓月己经在解腰间的刀穗，张三摸出了藏在靴筒里的短棍，王大力捏得指节咔咔响："师父，要干架吗？
我能扛三个人——"
"干架？"段小宝笑出了声，他站起身，破庙的穿堂风掀起他洗得发白的道袍下摆，"咱们要让雷耀知道，他们玩热武的那套，在真正的江湖里......"他故意拖长音，首到三个徒弟都凑过来，才压低声音，"连给咱们提鞋都不配。"
深夜十一点，雷耀武馆顶楼的落地窗前，李威捏着半杯威士忌。
玻璃上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身后墙上挂着的"江北武道联盟副会长"金漆匾额。
"馆长。"秘书小吴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个银色金属箱，"三阶能量武装的最后调试完成，明天中午......"
"放这儿。"李威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三公里外的破庙方向，隐约有盏灯还亮着。
他的拇指着杯壁上的冰碴，凉意顺着指尖爬进血管。
"去把'黑鸦'调过来。"他突然说，"段小宝的徒弟们......有点意思。"
小吴愣了愣："黑鸦？那是......"
"执行部最狠的暗桩。"李威喝光威士忌，冰块在杯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要让那破庙里的麻雀，还没学会飞，就折了翅膀。"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雷耀武馆的霓虹招牌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像头蛰伏的野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