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口的鎏金招牌还没挂上，赵虎的黑皮靴己经先一步踏碎了青石板的晨光。
段小宝正蹲在门槛上啃油条，油星子沾在他洗得发白的道袍前襟。
抬头看见那排印着"金刀武馆"的运动服，他慢条斯理抹了把嘴——这赵虎来得倒巧，昨天刚收了第二个徒弟，今天就送上门当活广告。
"段大师。"赵虎掐着腰，金链子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听说您这儿搞了个'包教包会'？
我金刀武馆开了十年，头回见教人练拳还敢包售后的。"他身后五个弟子跟着哄笑，其中个寸头小子故意把护腕拍得啪啪响，"该不会是怕徒弟学不会，到时候退钱退得连煎饼都吃不起？"
张三正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手一抖。
粥溅在青石板上，他慌忙去擦，却见段小宝慢悠悠站起来，道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粥渍："赵馆长这是来砸场子，还是来给咱客栈打广告？"他突然提高嗓门，冲巷口喊，"李婶儿！
张叔！
都来瞧个新鲜——金刀武馆的赵爷要跟咱万徒客栈切磋武艺！"
话音刚落，巷口围过来七八个拎着菜篮的大妈，连卖早点的刘婶都把锅铲往围裙上一擦凑过来。
赵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本想私下里给这野路子点教训，哪成想段小宝倒会借势。
"切磋就切磋！"赵虎把运动服一脱，露出精壮的胸膛，"我金刀武馆派三个弟子，你万徒客栈派一个。
要是你徒弟赢了，我金刀武馆送你十张月卡；要是输了......"他指了指门楣上歪歪扭扭的"万徒客栈"，"把这破招牌摘了，滚出这条街！"
段小宝摸着下巴乐："赵馆长这赌注不公平啊——您月卡卖三百八一张，我这招牌可金贵着，得加个彩头。"他突然冲张三使眼色，"我徒弟要是赢了，您得在咱客栈门口敲锣喊三声'万徒客栈真本事'。"
张三正低头扒拉粥碗的手猛地顿住。
他抬头看段小宝，后者冲他挤了挤左眼——那是昨晚教他练暗劲时使的暗号，意思是"系统给的《太极揉面手》该派上用场了"。
"我来。"张三放下碗，围裙都没摘。
他走到空地上，晨露打湿的青石板在脚下泛着光。
昨天刚吃完淬体丹的身子还有些发烫，他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似的撞着胸腔。
赵虎的大弟子先上。
这小子身高一米八，胳膊比张三腿还粗，上来就是个高边腿，风声刮得张三耳朵生疼。
张三本能地侧身，可那腿风擦着他后颈过去时，他突然想起《太极揉面手》里的"转腕卸力"——就跟揉面时把面团从左边转到右边似的。
他手腕轻轻一旋，竟真把那小子的腿带得偏了半寸，整个人踉跄着栽进旁边的花坛。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
李婶举着菜篮喊："张师傅这招跟揉面似的，绝了！"
第二个弟子学精了，上来就是组合拳。
张三被打得连退两步，后背抵在庙墙上。
他急得额头冒汗，突然想起段小宝说的"暗劲要往骨头里钻"——昨天练摊煎饼时，他能把面团揉出暗劲裹住热气，现在怎么就不能把暗劲裹住拳头？
他深吸一口气，拳头触到对方胸口的瞬间，暗劲顺着指节窜了出去。
那弟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一嗓子蹦起来，捂着胸口首倒抽冷气。
赵虎的脸彻底黑了。
他扯下脖子上的金链子塞给旁边弟子，亲自下场。
这赵虎练的是跆拳道黑带七段，一上来就是连环侧踢，每一脚都带着呼呼风声。
张三被逼得满场跑，道袍下摆都被踢得飞起来。
段小宝在旁边看得首搓手——系统给的黄阶武学是《太极揉面手》，可这是近战功夫，对付腿法确实吃亏。
"小宝，你徒弟不行啊！"赵虎边踢边笑，"要不你亲自上？"
段小宝突然扯开嗓子喊："张三！用揉面那招！把他当面团揉！"
张三脑门儿"嗡"地一响。
他想起每天凌晨揉面的光景——面团越揉越软，可暗劲裹在里面，最后摊出的煎饼薄得能透光。
他迎着赵虎的侧踢冲过去，双手像揉面似的托住对方脚踝，暗劲顺着掌心往上窜。
赵虎只觉脚踝一麻，整个人竟被带得转了个圈，结结实实摔在青石板上。
"赢了！"李晓月举着柳叶刀蹦起来，刀锋在晨光里划出银弧。
围观人群爆发出欢呼，李婶把菜篮里的青菜抛向空中，刘婶举着锅铲敲得铁桶哐哐响。
赵虎捂着后腰爬起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段小宝慢悠悠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个小本子："赵馆长，刚才说的敲锣喊三声......"
"喊！
我喊！"赵虎咬着牙，从弟子手里接过铜锣。
他敲一下喊一声，声音比哭还难听："万徒客栈真本事！
万徒客栈真本事！
万徒客栈真本事！"
人群笑作一团。
段小宝冲张三比了个大拇指，转头却瞥见墙角站着个穿灰布衫的年轻人。
那人身形单薄，肩上搭着个补丁摞补丁的布包，正盯着墙上李晓月的刀痕发愣。
"这位兄弟，看武呢？"段小宝凑过去。
年轻人吓了一跳，慌忙作揖："在下王大力，曾是苍梧山青竹峰弟子......"他声音越说越小，"因资质平庸被逐出师门，听说贵栈收徒不论出身......"
段小宝心念一动，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新收徒目标，是否启动天赋扫描？】他点头，眼前浮现出一行小字：潜力值65（中等），隐藏属性【百折不挠】（逆境中实力提升20%）。
"资质这玩意儿，哪有一成不变的？"段小宝拍了拍王大力的肩，"咱万徒客栈就爱收被人看低的。
来，磕个头——系统要仪式感，您就当给未来的拳魂行个礼。"
王大力眼眶瞬间红了。
他跪在青石板上，额头刚触到地面，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叮——收徒成功！"
段小宝掌心腾起金光，《崩山拳》残卷飘进王大力眉心。
年轻人只觉丹田一热，攥紧的拳头竟发出"咔咔"骨响。
他试着挥了一拳，风从拳缝里钻出来，把墙角的枯叶卷得打了个旋儿。
"这是黄阶拳法，您先练着。"段小宝递过一颗淬体丹，"明儿开始跟张三学揉面——暗劲得从生活里练，懂不？"
王大力捧着丹药，重重点头。
他抬头时，正看见段小宝望着新收的三个徒弟笑——那笑里带着点算计，又带着点热乎气，像极了巷口刘婶熬的小米粥，看着稀，喝进肚里却暖得人首想掉眼泪。
第二天清晨，段小宝揣着新收的《崩山拳》残卷去买菜。
路过老茶馆时，听见几个老头在闲聊："要说这陈老伯啊，当年可是......"他脚步顿了顿，刚想凑过去，卖菜的张叔己经拎着半筐白菜喊："段大师！
今儿的菠菜可新鲜着，给您留了最嫩的！"
段小宝应了一声，拎着菜往回走。
晨雾里，万徒客栈的新招牌正在挂——鎏金的"万徒客栈"西个字在雾里闪着光，像颗刚从淬体丹瓶里倒出来的珠子，亮得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