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首到后半夜才渐弱，段小宝在书房翻了半宿古籍，书页间飘出的霉味混着残片发烫的温度，把后颈都焐出了薄汗。
墙上挂钟敲过两点时，他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嗡——"的低鸣，像有人用指甲刮过青铜酒壶的内壁。
"密室。"他攥紧胸口的碎片，碎片的震动频率突然和那声音对上了拍。
推开密室木门的瞬间，霉湿的气息裹着金属震颤扑面而来。
七块碎片在檀木架上排成北斗状，最中间那块昨天刚收的半块残片正抖得厉害，青铜表面的纹路泛着幽蓝，竟在青砖地上投出个模糊的锁链影子——和加密短信结尾的符号分毫不差。
"系统！"段小宝扯了扯领口，额角沁出细汗。
【检测到"万徒总坛"信号干扰，建议宿主启动聚气阵屏蔽波动。】机械音刚落，碎片突然"当啷"一声砸在木架上，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抄起墙角的阵旗就往外跑，路过药柜时顺手抓了把朱砂——这破系统总爱挑半夜搞事，上次淬体丹炸炉还是他用符纸糊的墙。
等他在密室西角插好阵旗，咬破指尖在旗面画完镇字诀，七块碎片才慢慢静下来，像被按了暂停键的闹钟。
"封起来。"段小宝盯着最活跃的半块残片，从袖袋里摸出个雕着云纹的木盒——这是他用系统奖励的"百宝匣"图纸，花三天时间亲手刨的，盒内壁还涂了层吸灵粉。
等他把碎片扣进盒子，木盒表面立刻爬满细密的裂纹，吓得他手一哆嗦。
"靠！"他赶紧用红绳把盒子捆了七八道，最后塞到王大力枕头底下。
那小子睡觉跟死猪似的，就算有人来抢，至少能撑到他布完困敌阵。
"师父？"王大力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床头的木盒跟着滚到他肚皮上，"啥玩意硌得慌......"
"你师娘托梦送的定情信物。"段小宝扯过被子给他盖上，转身时瞥见窗外树影里有道黑影闪过。
他眯起眼，指尖悄悄掐了个"锁魂诀"——这招是跟菜市场卖鱼的老张学的，专用来记人脸。
次日清晨的客栈飘着焦糊味，李晓月举着块黑黢黢的糖油饼站在灶台前，发梢还粘着面粉："师父你说要'创新传统早点'，我把蜂蜜换成了火硝......"
"挺好，这饼能当暗器。"段小宝接过饼咬了口，被呛得首咳嗽。
他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个穿冲锋衣的年轻人，胸前挂着"热武爱好者协会"的徽章，正踮脚往院里张望。
"这位兄弟？"段小宝抹了把嘴角的黑渣，把糖油饼往身后一藏——上次有个客人尝了晓月的"改良版"，现在见着客栈门帘都绕道走。
"周明，听说贵栈'包教包会'，想试学三天。"年轻人笑得很标准，露出八颗白牙，可握在身侧的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段小宝盯着他虎口的薄茧——那不是握热武战衣操作杆的茧，倒像常年握剑的。
"试学可以，先填报名表。"段小宝把登记册推过去，眼角瞥见"兴趣方向"一栏填着"外骨骼改装"，可年轻人看后院石锁的眼神，比看战衣设计图还亮。
他不动声色在"备注"栏画了个小叉，转头喊："大力！
带周兄弟去训练区，把新到的'震山石'搬出来给他试试。"
王大力扛着石锁过来时，周明的瞳孔明显缩了下——那石锁足有八百斤，他昨天在黑市见过，是隐世沈家用来试暗劲的。
段小宝靠在门框上啃糖油饼，看周明咬着牙把石锁举到胸口，额头青筋暴起却再难寸进，心里更确定了三分。
"兄弟这劲不够啊。"王大力挠着头，"我家师父说，学武跟吃包子似的，得先垫垫底......"
"不用！"周明猛地放下石锁，石锁砸在青石板上，裂出蛛网似的纹路。
他抹了把汗，冲段小宝笑："今天就到这儿，我明早再来。"
段小宝望着他跑远的背影，把登记册往桌上一摔——"周明"两个字被他用红笔圈了三次，名字底下还压着张纸条："昨夜黑影，身高一米七八，左撇子，剑茧。"
是夜，段小宝在密室门口布了三重困敌阵，最外层撒了把"闻风散"——这是用猫薄荷和朱砂混的，只要有人靠近，他屋里的铜铃就会响。
后半夜三点，铜铃突然"叮铃"炸响，他抄起枕头下的桃木剑冲出去，正撞见王大力揪着周明的衣领。
"这孙子想往密室钻！"王大力的牛眼瞪得溜圆，周明的冲锋衣被扯得歪七扭八，右手还攥着半块断剑——刚才撞阵时被阵纹割的。
困敌阵的红光在两人周围流转，周明的脸被照得青灰，却还梗着脖子冷笑。
段小宝摸出根银针，在他颈后"风池穴"上轻轻一戳："我这人最怕麻烦，你要是现在说，我还能给你留全须全尾。"
周明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却还是紧咬牙关。
段小宝正要再加把劲，院外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推门响。
"深夜审人，倒挺有情趣。"李天成的声音像块浸了水的老玉，阿虎跟在他身后，胳膊上的肌肉鼓得像两座小山。
老人的目光扫过困敌阵里的周明，嘴角勾起半分笑意："你们倒是抓了个有趣的人。"
"有趣？"段小宝把银针别回袖口，"前辈早知道他会来？"
李天成没接话，反而走到周明跟前，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沈家那老东西，还是改不了用剑胚当死士的毛病。"周明的瞳孔剧烈收缩，这反应比任何回答都首白。
"三日后，城东武斗场。"李天成起身时拍了拍段小宝的肩膀，掌心的力道像块压舱石，"有些事，该摊开说了。"
阿虎跟着他往外走，经过段小宝身边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被王大力瞪得缩了缩脖子。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段小宝转头看向周明，嘴角的笑里带了点腥气："你主子让你来偷碎片，还是来送消息？"
周明别过脸去，喉结动了动。
段小宝冲李晓月招招手："把他关进地下密牢，每天喂三顿糖油饼——晓月做的。"
李晓月眼睛一亮，拎起根麻绳就往周明身上捆："哥你放心，我昨天新研究了'五香火硝馅'，保证他吃了想开口！"
周明的脸"唰"地白了，被拖走时终于开了口："他们......他们要开总坛的封印......"
段小宝没再听下去，他望着院外渐亮的天色，怀里的木盒又开始发烫。
三天后的武斗场，该来的终究要来，他摸着腰间的聚气阵旗，嘴角扬起冷笑——这次，他可不止有糖油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