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宝的布鞋尖刚蹭到破庙旧址的青石板,后颈就窜起一股热流——是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
他脚步微顿,李晓月的马尾辫扫过他手背:“哥,这味儿咋跟你煮的淬体丹似的?”
“灵气。”王大力瓮声瓮气接话,蒲扇大的手掌按在腰间的扳手袋上,“上次在山上碰到老道士,他说灵气浓的地儿能养宝。”
段小宝没接话。
眼前的金柱比他在武斗场望见时更震撼——十丈高的光柱首插云霄,表面的符文像活了似的游走,每道金纹掠过,空气里就荡开一圈涟漪,把他额前的碎发都掀得乱翘。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得欢快:【检测到“万徒总坛”核心坐标激活,请宿主尽快收集完整“万徒令”碎片。】
“总坛?”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盒,三天前周明塞给他的半块青铜令牌还烫着,“合着我这破庙改的客栈,是建在总坛坟头上?”
李晓月踮脚去够飘落的金芒,指尖刚碰到就“哎哟”一声缩回:“哥!这光扎手!跟你上次给我贴的驱邪符似的,刺啦一下。”
王大力蹲下来扒拉青石板缝,突然“嘿”了一声:“哥,这砖底下有字!”他用扳手撬起一块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刻痕,“像我奶家灶王爷画像边上的纹路,她说是镇宅符。”
段小宝蹲下身,指尖拂过刻痕——果然是聚灵阵的简化版,只是年代太久,阵眼都被磨平了。
他正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衣料摩擦声。
“这是万徒总坛的护山大阵残章。”
李天成的声音像块冷铁砸进热汤里。
段小宝猛地回头,就见那老头不知何时站在金柱阴影里,白发被金光镀成了蜜色,眼神却比昨晚客栈后巷的野猫还利。
“前辈这是跟踪?”段小宝歪头笑,手悄悄按在腰间的困敌阵旗上——先天境高手要是发难,他这点阵旗未必扛得住,但系统刚触发“多子多福”被动,他感觉丹田那团热流能再撑半柱香。
李天成没接话,只是盯着金柱上的符文,喉结动了动:“三百年前,万徒总坛一夜消失。有人说遭了天谴,有人说被海外武盟屠了满门……”他转头看向段小宝,“可谁都不知道,总坛核心封着上古武道真意。”
“所以您老来是要当导游?”段小宝摸出木盒里的碎片,在指尖转着,“还是说……”他故意拖长音调,“来抢这半块令牌?”
李天成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我李家守了这柱子三代人,就等今天。”他指节叩了叩金柱,“开启秘境需要完整的万徒令,而万徒令的碎片……”他目光扫过段小宝手里的青铜片,“在你们师徒身上。”
段小宝心里“咯噔”一声。
系统之前奖励的“万徒令碎片”他当传家宝收着,李晓月上次突破暗劲时系统给的半块,王大力上次擂台赛赢了也掉过指甲盖大的一片——合着这仨加起来,正好是木盒里这块的缺口?
“前辈怎么知道?”他面上还挂着笑,手心却出了汗。
“因为我徒弟。”李天成突然叹气,“三个月前,我那不成器的小徒弟偷跑下山,说在夜市碰到个算卦的,花二十块钱测了个‘遇主则兴’的签。”他盯着段小宝腰间的“万徒客栈”幡子,“后来他跟着个拿扳手的姑娘学拆外骨骼,现在能徒手捏碎三阶热武的能量核心。”
段小宝后槽牙咬了咬——那是李晓月收的第一个徒弟,上个月刚给客栈交了十坛自酿的青梅酒当“孝敬”。
“所以您老不是来砸场子,是来当说客?”他把三块碎片拼在一起,青铜表面浮起淡金色纹路,“警告我别开秘境?”
李天成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金柱,指节泛白:“一旦开启,总坛封印松动,里面的东西……”他突然顿住,盯着段小宝身后,“你徒弟把碎片贴上去了!”
段小宝猛地回头——李晓月正举着王大力手里的小碎片,往金柱上按!
“月儿!”他扑过去时,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万徒令碎片集齐度100%!总坛核心启动!】
金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缝隙,一道黑幽幽的裂缝从段小宝脚边窜出来,卷着腥甜的风灌进鼻腔。
李晓月被震得摔进王大力怀里,王大力抱着她往旁边滚,扳手袋里的工具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李天成拽住段小宝后领往回拖:“退!这是封魔渊的气息!”但段小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有个声音在裂缝里喊他名字,像极了小时候被师父赶出门时,后山老槐树叶子沙沙响的声音。
“松手。”他反手扣住李天成手腕,“我听见我师父了。”
李天成的瞳孔缩成针尖:“你师父早死在二十年前的雷劫里了!”
段小宝没理他。
他望着裂缝深处翻涌的紫光,想起系统第一次激活时,那个机械音说的“万徒客栈,承上古气运”——原来不是忽悠。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李天成的手,纵身跳进裂缝。
“哥!”
“掌柜的!”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炸响。
段小宝在坠落时回头,就见李晓月抓着王大力的腰带,王大力红着眼眶吼:“我背你跳!”两人像两颗炮弹似的砸进裂缝,带起一阵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飞。
李天成站在裂缝边缘,白发被狂风吹得乱舞。
他望着逐渐闭合的裂缝,摸出怀里的半块玉佩——和段小宝手里的碎片纹路一模一样。
“希望你能活着出来……”他对着裂缝喃喃,“否则,那东西就要见天日了……”
客栈后巷的老黄狗在半夜吠得撕心裂肺。
张梅的首播设备还堆在大堂角落,麦克风滚到了灶台底下。
厨房的米缸敞着盖,里面只剩几粒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案板上的菜刀倒着,刀面映出空荡荡的调料架——连最后半瓶酱油都没了。
风从破了个洞的窗户灌进来,掀动墙上的“今日菜单”:
“酱焖肘子(缺肉)”
“灵米甜粥(无米)”
“淬体丹小灶(药材告罄)”
最后一行是段小宝用粉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徒弟们的胃,是师父的命。”
粉笔头“啪嗒”掉在地上,滚进了灶台下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