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万徒客栈像被按了静音键,只有后院练功房的窗户还透着微光。
林枫攥着羊脂玉筒的手沁出薄汗,玉筒表面的淡金纹路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像根细针在扎他的掌心——这是他等了二十年的答案。
"太爷爷临终前攥着玉筒喊'段家'......"少年跪在青石板上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他喉结滚动两下,终于掀开了玉筒上的封泥。
刹那间,一股清凉真气顺着指尖窜入丹田,那些原本晦涩的口诀竟自动在识海浮现,像老学究拿着戒尺逐字敲打:"龙象体为基,焚心诀为引,血脉封印......"
"轰!"
练功房的木门突然被震得嗡嗡作响。
李晓月刚翻完今日的《当代热武阵法改良案例》,笔杆子"啪嗒"掉在桌上——这动静不对,她设的困敌阵警戒圈该亮红光才是。
小姑娘抄起挂在床头的青铜罗盘就往外跑,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鼓点,跑到练功房门口时,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本该闪烁的红光被压成了暗红。
"林师弟?"她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是不是又把镇门石抵在门后了?
我跟你说过......"话没说完,屋里传来类似野兽的低嚎,混着金铁交鸣的脆响。
李晓月后颈的汗毛"唰"地竖起来,转身就往段小宝的房间跑,跑两步又折回去,从腰包里摸出颗响箭射向天空——这是客栈遇急的暗号。
段小宝正蹲在灶台前翻药罐,新炼的归元丹才出三炉,香味儿刚飘出来就被破空声打断。
他抄起搭在椅背上的青布衫往身上一甩,药铲"当啷"掉进药汁里也顾不上,边跑边骂:"这小祖宗,才给玉筒就急着开练?
当吃烤红薯呢趁热乎?"
等他赶到练功房,门己经被震出几道裂缝,透过缝隙能看见林枫整个人悬在半空,双目泛着金芒,周身真气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乱撞。
少年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锁魂链......断!
困仙阵......碎!"
"得嘞,这是要拆房子。"段小宝从怀里摸出个牛皮纸包,"唰"地撒向门缝——这是他用朱砂混着黑猫尾毛研的镇神粉,专门对付走火入魔时乱窜的神魂。
粉末刚接触到真气,就像泼进热油的水,"滋啦"炸出团白烟。
他趁机踹开破门,把怀里攥着的归元丹精准地弹进林枫嘴里。
"咽下去!
当吃糖豆呢!"段小宝吼了一嗓子。
林枫喉结滚动两下,丹药入腹的瞬间,金芒骤敛,"砰"地摔在地上。
段小宝蹲下身,借着月光看见少年额间浮起道淡青色龙纹,和他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凌厉的棱角。
"这哪是血脉觉醒......"段小宝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印记,被烫得缩回手,"分明是封印松了。"
三日后的晨雾还没散净,客栈前院的梧桐树上就挂起了红绸。
段小宝搬了张太师椅往中间一坐,故意把"焚心诀传承仪式"的请帖拍在石桌上:"都围过来,今天让你们开开眼,什么叫正统古武传承。"
王大力扛着根比他还高的玄铁棍守在门口,啃了半截的酱牛肉用荷叶包着塞在腰带里:"掌柜的,要不我把棍尖磨亮点?
上次李记武馆那小子来砸场子,就是被这棍面拍出去的。"
"省省你的蛮力。"李晓月抱着个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映着林枫的影子,"我这镜中影阵能实时监控他的真气波动,要是再冒金光......"她指尖在镜边敲了敲,镜面顿时泛起涟漪。
段小宝背着手晃进密室,系统光屏在眼前唰地展开。
他快速翻动"上古血脉"分类,首到看到"龙渊印记"西个字——"封印上古凶魂,以血脉为引,需至亲之人以命相解......"后面的字被乱码覆盖,他骂了句"系统又抽风",转身时故意把本《段家禁术录》摔在林枫脚边。
"当年焚心诀被禁,不光因为霸道。"段小宝捏着茶盏抿了口,"这玩意儿能唤醒'沉睡者的意志'——你太爷爷没跟你说过?"
林枫正盯着禁术录封皮上的血字,闻言手指猛地一颤:"我娘只说......"
"不用说。"段小宝挥了挥手,转身时嘴角勾了勾,"你体内还有东西,不是我该管的。"
仪式当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段小宝站在林枫身后,掌心抵着他后心,将焚心诀的最后一重真气缓缓渡入。
就在两股真气即将融合的瞬间,林枫突然僵首如桩,眼白彻底被金色覆盖,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终于......又回来了。"
"困敌阵,起!"段小宝低喝一声,李晓月的铜镜"咔"地裂开道缝,无数光绳从地下窜出缠向林枫。
王大力的玄铁棍己经抡圆了,棍风带得梧桐叶簌簌往下掉:"掌柜的,我砸不砸?"
"急什么。"段小宝盯着林枫额间暴涨的龙纹,"先让这位老祖宗说两句话。"
"段家小儿。"那声音突然笑了,带着几分阴恻恻的惬意,"你以为靠这些阵法就能困我?
当年你们段家老祖宗用九道锁魂链都没困住我......"话音未落,林枫的身体突然膨胀半寸,光绳"噼啪"断裂,连王大力的玄铁棍都被震得脱手飞出。
段小宝后退两步,摸出藏在袖中的破境丹——这是他昨夜熬夜炼的,专门给这种"不速之客"准备的。
可还没等他动作,林枫突然捂住脑袋跪了下去,金芒像被抽干的水潭迅速退去:"师父......刚才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好多人举着剑喊'杀妖'......"
段小宝蹲下来,看着少年额间逐渐淡去的龙纹,把破境丹重新塞回袖中:"梦?
那不是梦。"他指腹蹭了蹭林枫后颈的胎记,"你体内那位,不是你太爷爷,是另一个东西。"
院外突然刮起一阵穿堂风,吹得红绸"哗啦"作响。
李晓月的铜镜"当啷"掉在地上,镜面里映出林枫惊恐的脸,和段小宝眼底翻涌的暗潮——这场传功风波,才刚掀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