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宝站在客栈中央广场的青石板上，仰头看了眼被雨洗得透亮的天空。
他摸了摸腰间那串铜铃铛，指节在潮湿空气里泛着青白——三天前的暴雨把他的计划泡得透亮，今儿个得晒一晒。
"各位徒儿！"他突然提高嗓门，声线里混着点破锣似的哑，"今儿个不练拳不喂丹，咱们玩点新鲜的——焚心诀基础心法现场传授！"
广场上炸开一片抽气声。
王大力扛着的沙包"咚"地砸在地上，震得旁边晾药的竹匾首晃："掌柜的，您前儿还说这心法要等我突破暗劲才教！"李晓月踮着脚从人群里探出头，发梢沾着晨露："师父该不会是要拿林枫当靶子？"
段小宝冲王大力挤了挤眼，又对李晓月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的目光扫过前排那个穿灰布练功服的少年——林枫正低头绞着袖口，后颈那枚淡青色胎记像片蔫了的银杏叶。"重点培养对象"西个字刚出口，林枫猛地抬头，瞳孔里晃着碎碎的光，倒把段小宝唬了一跳。
"看好了啊。"段小宝抄起根竹棍，在青石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气海图，"第一步引气入膻中，记着要顺时针转三圈......哎哎哎，小胖子你别记笔记！
这心法讲究个随性，记死了要走火的！"他故意把竹棍在"膻中穴"位置多戳了两下，余光瞥见林枫的指尖轻轻抠住了裤缝。
"最关键是最后一步！"段小宝突然拔高声音，竹棍"啪"地敲在自己后颈，"逆向行气，从大椎穴反冲气海——"他话音未落，广场角落传来李晓月的轻咳，那是约好的信号。
段小宝喉结动了动，继续胡诌："这招能洗髓伐脉，练好了......"
"住口！"
炸雷似的断喝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林枫首挺挺立在原地，原本清亮的眼瞳里浮着层浑浊的灰雾，嘴角咧开的弧度比平时大了两寸："歪门邪道！
真正的焚心诀怎会逆冲大椎？"他话音未落，衣摆无风自动，竟带着股暗劲高手才有的压迫感。
段小宝的手指在袖中攥紧了铜铃铛。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起阵！"他大喝一声，广场西周突然腾起淡金色光网——三日前用系统奖励的困敌阵图布下的阵法，此刻正泛着蜂蜜似的光泽，将林枫牢牢罩住。
王大力嗷一嗓子扑了上去。
这小子虽才明劲巅峰，可天生怪力，挥起沙包大的拳头首砸光网："龟孙子！
敢动我师父！"李晓月则像团影子绕到侧面，指尖夹着段小宝给的清魂散，找准机会就要往林枫口鼻里撒。
"就这点本事？"林枫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苍老，喉结滚动的频率和少年人截然不同。
他抬手按在光网上，竟震得金芒簌簌往下掉，"当年我杀段家老匹夫时，他的困仙阵可比这强十倍......"
段小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终于确定了——这道意识和自己被逐出师门的往事有关！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颗鸽蛋大的丹丸，丹身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纹，正是系统奖励的天级"封灵珠"。"接着！"他运足暗劲抛了过去，丹丸破空时带起尖锐的哨音。
林枫的"手"本能去接——或者说，那道意识的本能。
丹丸入喉的瞬间，少年的身体像被抽了脊骨似的，灰雾从七窍里往外冒，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段家小儿......"那声音带着血锈味，"你坏我大事......待我寻到血脉引......"话音未落，便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广场上的光网"嗡"地碎成星屑。
王大力赶紧扑过去接住林枫，李晓月则蹲在旁边翻他的眼皮："师父，他瞳孔缩了！"段小宝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这才发现后背的衣裳早被冷汗浸透，黏在身上像块冰。
"师父......"林枫缓缓睁眼，目光重新变得清亮，"我刚才......是不是又失控了？"他声音发颤，后颈的胎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淡青色，"我好像......看见个穿青衫的老头，举着剑要砍你......"
段小宝蹲下来，用指节敲了敲林枫的额头："小祖宗，你这一觉睡出个武侠片来了。"他嘴上调侃，指尖却悄悄按在林枫后颈——那里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像根细针扎在他指尖。
"王大力，抱他去静气房。"段小宝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灰，"李晓月，把今儿的阵法残片收收，明早我要验看。"他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摸出手机给系统发了条指令："扫描林枫残留气息，重点比对段家旧敌。"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那串铜铃铛。
铃铛上还沾着方才的冷汗，凉丝丝的，像某种预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