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后的日子,稻妻城仿佛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对纳菲莎而言,药庐虽恢复了秩序,却也回到了那种无声的寂静。她坐在轮椅上,处理药材,研读医典,一切井然有序,但心中总有一块空落落的。夜深人静时,她偶尔会想起荒泷一斗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和那份笨拙却真诚的笑容。
她甚至会下意识地看向庭院,仿佛还能看到他为了鬼兜虫比赛而兴奋跳跃的身影。她己经意识到,那个鬼族少年,在她心中留下了远超预期的印记。
而远在稻妻城的另一端,荒泷一斗却彻夜难眠。
那个吻,轻得如同拂过脸颊的羽毛,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纳菲莎离开前,那双翠绿眼眸里一闪而过的、他来不及捕捉的笑意,以及脸颊上那份残留的、让他浑身发热的触感。
“可恶!本大爷怎么回事?!”他猛地从榻榻米上坐起来,抓了抓头,额头上冒出热汗。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小草医生亲了他一下,他会变成这样。
白天,他的状态更是糟糕透顶。
“老大!你今天的鬼兜虫怎么这么没精神啊?!”小弟们纷纷抱怨,因为在最近的鬼兜虫比赛中,荒泷一斗竟然接连失利,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废话!本大爷这是在…在酝酿大招!对!酝酿大招!”一斗嘴硬地吼道,但他的眼神却总是飘忽不定,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他甚至在一次关键的比赛中,把自己的“天下第一鬼兜虫”的名字叫成了“小草医生”,引得周围一片哄笑。
训练荒泷派小弟的时候,他也是心不在焉。平时他能一拳打碎的木桩,现在常常打偏,或是打得力道不足。他大声嚷嚷,但声音里却少了往日的豪迈和自信,多了几分焦躁。
久岐忍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她看着一斗接连几天的魂不守舍,眉头紧锁。
“老大,你这样下去,荒泷派都要散了。”久岐忍首截了当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你说什么呢阿忍!本大爷可是坚不可摧的!!”一斗嘴硬,但眼神却不敢看她。
“是吗?”久岐忍挑了挑眉,“你的鬼兜虫接连输掉比赛,你连最爱的烤团子都只吃了一半,你昨天晚上甚至没有睡着,还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发出奇怪的声音。这不是坚不可摧,这是得了相思病。”
“相…相思病?!”一斗猛地跳起来,脸上再次涨红,“什么鬼东西!我本大爷才没有那玩意儿!”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相思病,但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
他决定向“权威”求助。他想到了八重堂的“希娜小姐”。
于是,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深夜,荒泷一斗笨拙地拿起笔,在一张粗糙的纸上写下了他的烦恼。他的字迹歪歪扭扭,笔画粗大,像是鬼兜虫爬过的痕迹。
“亲爱的希娜小姐,”他写道,“我最近遇到了一件天大的麻烦!自从上次,那个须弥来的小草医生走了以后,我…我就感觉浑身不对劲!我睡觉睡不着,吃饭吃不香,就连最厉害的鬼兜虫比赛都输了!我一闭上眼睛,就…就总是看到她的脸!我还感觉我老是砰砰跳,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上次她走的时候,还在我脸上…呃…就是,做了一个…一个奇怪的动作!从那以后,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希娜小姐,你这么聪明,你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吗?”
信写得很长,充满了荒诞的描述和真诚的困惑。他偷偷地将信塞进了八重堂的投稿箱,然后焦急地等待着“希娜小姐”的回应。
几天后,八重堂的《与你同行的旅途》专栏上,赫然出现了“希娜小姐”的回复,以及单独写了一封信给他。
“你所描述的‘怪病’,并非无药可医。世间万物皆有其运行的规律,而感情,亦是其中一种。你所感受到的‘砰砰跳’,是心跳的声音,也是生命力的涌动。当心中充满了对某人的思念,便是如此。
至于你所经历的‘奇怪动作’,或许只是一个信号,一个指引。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你能否在鬼兜虫比赛中常胜,也不在于你是否能打败所有敌人。真正的力量,在于你是否敢于首面自己内心的渴望,是否能坚定不移地去追寻你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既然你的内心己经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便去回应它吧。跟随你心的指引,去做你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哪怕前路崎岖,哪怕结果未知。勇敢地去吧。"
一斗拿着那张报纸,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希娜小姐”的回应。他虽然不完全理解“感情”和“思念”是什么意思,但他却牢牢记住了“做你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和“跟随你心的指引”。
他即便是得到了回复,却依然心烦意乱。他想去须弥,去找小草医生,但他又觉得不能丢下荒泷派的兄弟们。他可是他们的老大!
“老大,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小弟们围着他,脸上带着担忧。
“就是啊老大,你这样下去,我们荒泷派的士气都低了!”
“我没事!本大爷坚不可摧!”一斗大声嚷嚷,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空虚。
久岐忍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夺过一斗手中的信件,看了一眼“希娜小姐”的回复,然后叹了口气。
“老大,你这样下去不行。”久岐忍冷静地说道,“与其在这里魂不守舍,不如去把事情解决了。你不是想她吗?去须弥找她啊!”
“说什么傻话!我本大爷怎么会想她!我只是…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斗的脸再次涨红。
“别嘴硬了,老大。我们都看出来了。”久岐忍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几天,就像一只没了魂的鬼兜虫。去吧,去须弥找她。荒泷派有我在,你放心。”
“可是…本大爷不能丢下你们啊!我可是老大!”一斗为难地说道。
“哎呀老大!”一个小弟突然凑过来,脸上带着坏笑,“你不在,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当几天老大啦!想想看,多威风啊!我们还能自己决定鬼兜虫比赛的规则!”
“就是啊老大!你就去把你的‘病’治好,回来我们再一决高下!等你回来,我们荒泷派说不定都成为稻妻最大的帮派了!”另一个小弟也跟着起哄。
一斗愣住了,他看着小弟们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但那份玩笑话语中,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信任和支持。他们是在告诉他,他们能照顾好自己,他可以放心地去追求他内心真正的渴望。
“你们这群臭小子!”一斗笑骂道,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感动。他猛地站起身,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好!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本大爷就去须弥走一趟!等我回来,你们可别哭着喊着求我回来!”
久岐忍看着一斗那副终于下定决心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知道,这个笨蛋老大,终于要踏上寻找自己内心答案的旅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