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斗篷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吧台,发出如同催命符般的声响。
"迎河都?"红斗篷眯了眯眼,"具体的位置呢?"
工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红斗篷也不在意,只是将一枚银币弹向酒馆老板。
"一杯热牛奶,加蜂蜜。"他歪着头补充道,"用干净的杯子。"
酒馆老板的手抖得像耄耋之年的老人,银质酒杯在托盘上叮当作响,当他把冒着热气的牛奶端上来时,红斗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希望这牛奶是荷斯坦牛产的。”
—
牛奶的甜香还在唇齿间萦绕,红斗篷的身影己没入森林。
按照自己记忆中的路线,想抵达迎河都那个小镇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正常的道路,但即便乘坐马车也要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还有一条路就是穿越森林,只需要大概十天左右时间的路程。
雾气来得突然——前一秒还能看见归巢的乌鸦,后一秒整个世界就变成了迷雾迷宫,红斗篷停下脚步,猎枪在肩头微微晃动,他眯起异色的瞳孔,却连自己的靴尖都看不清。
"真烦人..."他轻声自语,"这下可麻烦了。"
自己本来就不熟悉这里的路,现在还起了这么大的雾。
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在原地休息等待雾散时,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低头看去,一颗莹白的鹅卵石正诡异地泛着微光,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这些石子排成一条蜿蜒的小径,通向雾霭最浓处。
红斗篷蹲下身,拾起一颗石子,他忽然笑了,将石子抛向空中——
“很好,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
跟着石子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在石子小径的尽头,红斗篷隐约可见一座歪斜的木屋轮廓。
那木屋看起来很普通也很平常,自己也没有在空气中闻到血腥味或者腐臭味,相反,还有一股淡淡的饭香。
看来只是一户平常的人家了。
会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应该是相当贫穷,不过屋主或许知道该怎么走才能最快抵达迎河都。
“砰!”
刚准备敲门问路,红斗篷的指尖在门板上方一寸处停住了,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两个拖油瓶己经吃光了最后半袋面粉!"
"但他们才六岁!"男人的声音吼道,"林子里有野兽,他们肯定会......"
"野兽?哈!"女人的冷笑声中夹杂着锅铲刮擦铁锅的刺耳声响,"饿死和喂野兽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要死,至少别浪费家里的粮食!"
红斗篷透过窗缝看见女人正把一块黑面包塞进包袱,面包上还留着小小的牙印,男人蹲在壁炉前,颤抖的手指在地板上画着十字。
"前天磨坊主来收债时你怎么不装圣人?"女人突然揪住男人的衣领,"要不是我说用孩子抵债,我们早被吊死在谷仓了!"
“混蛋!”男人突然暴起,将女人推倒在餐桌上,"那是我们的骨肉!"
"骨肉?"女人的指甲在男人脸上留下血痕,"你打猎空手而归时,怎么不想想骨肉?你赌光家里最后一个铜板时,怎么不想想自己的骨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庭!"
红斗篷无声地后退一步,而屋内,女人正抓起一个陶罐砸向男人,陶罐在壁炉上炸开,飞溅的碎片在墙壁上留下一道白痕。
"你以为我愿意吗?"男人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己经、己经没办法了..."
"够了,闭嘴,留着那两个东西我们都会饿死!"女人尖叫着打断他,"你以为那些贵族老爷会在乎多两具尸体吗?既然如此就把你那可悲的感情收回去!"
"至少...至少让我去给他们留点面包..."男人的哀求声越来越低。
女人突然安静下来,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冷得像冰。
"我给了他们毒蘑菇,仁慈的死亡总比漫长的痛苦好。"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等明天早上...去把他们的衣服拿回来,还能换半袋面粉..."
红斗篷最后看了一眼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悄然没入浓雾。
这不是个问路的好时机,即便是红斗篷也能看出来。
—
迷雾像蛛网般缠绕着每一根树枝,红斗篷的靴子陷进松软的腐殖土中,每一步都发出湿漉漉的叹息。
“嘁,真该死。”擦了擦脸,红斗篷抱怨道,“这里的空气黏糊糊的,感觉身上都臭了。”
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正确的道路,就在红斗篷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前方的雾气突然变得更加粘稠起来,如同融化的糖浆般缠绕在红斗篷的皮肤上,他停下脚步,异色瞳孔微微收缩。
前方的迷雾中,突兀地矗立着一座不该存在的建筑。
墙壁是用姜饼砌成的,糖霜勾勒出繁复的哥特式花纹;屋顶覆盖着巧克力瓦片,在月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窗框是扭曲的甘草糖,玻璃则是凝固的蜂蜜,将屋内暖黄的灯光折射成诡异的漩涡,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廊两侧的柱子——那分明是两根巨大的棒棒糖,螺旋状的糖衣己经有些融化,正缓慢地滴落彩色黏液。
"你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滑入红斗篷的耳膜,猛地转过身时,猎枪的准星恰好对准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赤足踩在糖霜铺就的小径上,雪白的脚踝系着银铃,随着步伐发出清响,她穿着非传统的女巫袍,裙摆只到大腿中部,露出包裹在长筒袜中的修长双腿。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完全的白色,没有一丝眼黑,甚至让人无法辨别她的瞳孔,当她歪头时,尖顶帽上的星星饰品叮当作响,帽檐下露出几缕挑染成粉色的黑发。
“你是,迷路了吗。”见红斗篷没有回答,她又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