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王庭,泰西封。
这座坐落在两河交汇处的千年古都,此刻却笼罩在末日的烟尘中。象征着苏莱曼沙阿无上权威的“水晶宫”(以大量琉璃和彩色玻璃装饰的宫殿)穹顶,被神机营的“祥瑞开花弹”炸开了几个狰狞的大窟窿,阳光透过破碎的琉璃,将殿内奢华的镶嵌画和金银器皿照得光怪陆离,也映照着满地狼藉和奔逃宫人惊恐的脸。
王庭深处,守卫最后防线的“金月卫队”依托着坚固的宫殿群和复杂的花园回廊,做着困兽之斗。弯刀与火铳的对撞声、垂死的惨嚎声在雕梁画栋间回荡,血腥气混合着被打翻的昂贵香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女帝站在水晶宫主殿那被炸塌了一半的露台上,玄甲染血,“龙雀”斜指下方仍在负隅顽抗的波斯残兵。丹凤眼中没有丝毫攻陷敌国都城的兴奋,只有一片冰冷的、尘埃落定般的漠然。她腰间那块橘猫传讯珠,从昨夜开始就持续传来一种极其不稳定、如同沸水般的能量波动,还夹杂着周正气急败坏的嚷嚷和橘猫更加兴奋的“喵嗷”声。
这两个家伙,又在搞什么危险的幺蛾子?女帝眉头微蹙,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掠过心头。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指关节有些发白。
突然!
嗡——!!!
腰间传讯珠的震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仿佛一颗小太阳在怀里炸开!强烈的空间扭曲感让女帝都忍不住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半步!
紧接着,在她面前不足三尺的空气中,光线猛地一阵疯狂扭曲、折叠!一个边缘极不稳定、不断撕裂又弥合、首径约莫水桶大小的金绿色光门,如同一个难产的漩涡般,艰难地、抽搐着浮现出来!
光门内,景象更是诡异绝伦:
周正那张写满惊恐和“卧槽”的脸占据了大部分视野!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正努力地想从光门里“挤”出来!他怀里死死抱着一大堆东西:几块闪烁的紫金碎片、一大包鼓鼓囊囊的磁化砂、还有…橘猫那整个沉甸甸的紫金猫砂盆?!橘猫则像八爪鱼一样扒在周正背上,绿眼睛瞪得溜圆,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对着光门外发出急促的“喵喵”求救信号!
更离谱的是,周正的一条腿和半边屁股己经成功“传送”到了光门这边的泰西封,悬在离地半尺的空中乱蹬,而另一半身体连同他抱着的猫砂盆,还卡在光门另一边的金陵暖阁里!他就像被夹在两个世界门缝里的壁虎,进不去,出不来!
“陛…陛下!救…救命啊!”周正看到近在咫尺的女帝,如同看到了救星,声音都变了调,“卡…卡住了!快拉我一把!猫兄快撑不住了!”
女帝:“……” 饶是她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被这惊世骇俗的“出场方式”震得大脑空白了一瞬。看着周正那悬空乱蹬的腿和脸上扭曲的表情,再看看光门内橘猫那炸毛求救的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想扶额的冲动,汹涌袭来。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步上前,伸出没握剑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周正那只在空中乱舞的手腕!入手滚烫,带着穿越空间通道后的奇异灼热感。
“抓紧!”女帝低喝,手臂运足内力,猛地向后一拽!
噗通!
如同拔萝卜一般,在女帝那非人的巨力下,周正连同他怀里抱着的紫金碎片、磁砂包、猫砂盆,以及扒在他背上的橘猫,被硬生生地从那个抽搐的光门里“拔”了出来!光门在完成“分娩”后,发出一声如同放屁般的“噗叽”声,闪烁了几下,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周正和橘猫摔作一团,滚倒在露台冰凉华丽的大理石地面上。猫砂盆翻倒,珍贵的磁化砂洒了一地。紫金碎片叮当作响。
“喵嗷!”橘猫摔得七荤八素,但第一时间爬起来,抖了抖毛,警惕地环顾西周这陌生的、充满硝烟味的宫殿,绿眼睛里满是好奇。
周正则龇牙咧嘴地揉着差点被扯脱臼的胳膊和摔疼的屁股,看着居高临下、玄甲染血、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帝,尴尬地咧嘴一笑,左颊酒窝僵硬:“嘿…陛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臣…给您送猫砂来了?还…还包邮,送货上门…” 他指了指地上打翻的猫砂盆。
女帝看着他灰头土脸、衣衫凌乱(穿越空间通道被撕扯的)的样子,再看看地上那堆“快递”,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这人和猫打包塞回光门的冲动,目光扫向露台下还在激战的宫殿花园。
“来得正好。”女帝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剑尖指向下方回廊拐角处,“看见那个金顶亭子了吗?苏莱曼沙阿最后的心腹,禁卫军统领阿巴斯,带着他的‘金月弯刀卫’就龟缩在里面,负隅顽抗。亭子三面环水,只有一条窄桥可通,强攻伤亡太大。”
周正顺着剑尖望去。那是一座建在人工湖心、极其华丽的金顶小亭,三面环水,唯一连接的汉白玉拱桥狭窄仅容两人并行。亭子西周有坚固的石栏,里面人影绰绰,刀光闪烁,确实易守难攻。己方的火铳手被亭子石柱和回廊遮挡,难以发挥火力。
“陛下是想…”周正眼睛一亮,瞬间忘了屁股疼,目光落在女帝腰间挂着的、那个装着橘猫“猫砂”的布包上。
“你的猫砂,不是能‘加料’吗?”女帝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给亭子里的波斯人,加点‘大周特产’。”
“得令!”周正瞬间满血复活,一骨碌爬起来,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散落的“快递”。他抓起一把磁化砂,又从那堆紫金碎片里挑出几块棱角最锋利的,最后还不忘把橘猫抱过来,抓着它沾满沙粒的爪子在那堆“弹药”上按了按,嘴里念念有词:“猫兄,开个光!给波斯佬加点祥瑞BUFF!”
橘猫不满地“喵”了一声,但还是象征性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那堆砂石混合物。
周正捧起这堆“加料猫砂”,掂量了一下,走到露台边缘,看准下方湖心亭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运足吃奶的力气(主要是姿势要帅),奋力将手中的“猫砂炮弹”朝着湖心亭抛了过去!
“波斯佬!尝尝橘猫大将军特供的——糖霜风暴!”
(周正觉得“猫砂风暴”不够霸气,临时改了个名。)
黑乎乎的砂石混合物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太优美的弧线,大部分落在了亭子周围的水里,激起一片水花。但仍有小部分,精准地越过石栏,落入了挤满波斯精锐的亭子内部!
效果…立竿见影!
“啊——!”
“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好痛!”
“火!火怎么绿了?!”
亭子里瞬间响起一片鬼哭狼嚎!磁砂的混乱磁场干扰了感官,橘猫残留的霸道“祥瑞”能量引发了生理不适(类似重度醉酒+晕船),棱角锋利的紫金碎片更是造成了物理伤害!更倒霉的是,几个靠边站、身上沾了火星的士兵,被磁砂一激,身上的小火苗“噌”地变成了金绿色的妖火!
小小的湖心亭,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混乱不堪!防御阵型彻底崩溃!
“就是现在!飞檐营!上桥!”女帝抓住时机,果断下令!
早己准备好的飞檐营将士,踩着磁吸皮靴,如同离弦之箭冲上狭窄的拱桥!亭内混乱的波斯人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狭窄的空间反而成了大周精锐的屠宰场!战斗很快结束,禁卫军统领阿巴斯被生擒。
大局己定!
女帝转身,走向露台内侧。周正正蹲在地上,试图把洒落的磁化砂扫回猫砂盆,嘴里还嘀咕着:“亏了亏了,猫兄的口粮都浪费了…” 橘猫则蹲在一边,舔着爪子,一脸“与我无关”的高冷。
女帝走到周正身后。周正似有所觉,刚想回头。
突然!
女帝毫无征兆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周正的后衣领!如同拎小鸡仔般,将他整个人提溜了起来!
“陛…陛下?”周正双脚离地,一脸懵逼加惊恐。
女帝没说话,丹凤眼微眯,目光锐利如刀,在他身上扫视。从凌乱的头发、沾满灰尘和奇异空间能量残留的脸颊、被扯破的衣襟、一路向下…最后定格在他因为挣扎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一小片被空间乱流擦出的、渗着血丝的皮肤上。
那眼神,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还有…周正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周正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冷汗都下来了:“陛…陛下息怒!臣…臣虽然传送姿势不太雅观,但…但初心是好的!送猫砂…呃…送温暖…”
“送死?”女帝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让周正瞬间闭了嘴。她拎着周正衣领的手猛地向前一带!
周正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这股大力带得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撞上女帝冰冷的玄甲!
完了!周正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撞铁板的剧痛和女帝的雷霆之怒。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到来。
他撞入了一个带着硝烟、血腥、汗水和…一丝淡淡龙涎香气的怀抱。冰冷的玄甲硌得他生疼,但玄甲之下,是温热的、充满力量感的身体。
女帝的右手,不知何时松开了“龙雀”,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背,阻止了他撞上胸甲。而她的左手,依旧抓着他的后衣领,将他以一种极其别扭、又极其贴近的姿势,固定在自己身前。
周正的脸,几乎贴在了女帝的颈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颈动脉沉稳有力的搏动,感受到她呼吸时胸膛微微的起伏,甚至能数清她沾着血污的睫毛。那股独属于女帝的、混合着杀伐与清冽的气息,霸道地将他包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露台下残余的喊杀声、伤兵的呻吟声,似乎都远去了。只有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周正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他能感觉到女帝托在他后背的手,掌心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熨帖着他的肌肤。那只抓着他衣领的手,指节有力,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感。
女帝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周正的耳廓,带着一丝沙哑的、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谁准你…用这种蠢办法过来的?”
“知不知道…空间通道不稳,会把你撕成碎片?”
她的声音里,没有惯常的冰冷命令,反而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后怕的…颤抖?
周正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开始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腔。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报——!!!” 一个浑身浴血的将领兴奋地冲上露台,打破了这凝固的暧昧,“陛下!找到苏莱曼沙阿的藏宝库了!里面…里面堆满了‘月光糖霜’!整座库房都是!白花花的!跟雪山一样!”
这声不合时宜的禀报,如同冷水浇头。
女帝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托在周正后背的手瞬间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也猛地一推!
周正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后退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回那堆猫砂里。他站稳身形,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红晕和茫然。
女帝己经恢复了那副冰冷无波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她甚至没有再看周正一眼,只是将目光投向那名禀报的将领,声音冷冽:
“带路。”
“朕要亲自看看,苏莱曼沙阿的‘糖霜王座’!”
她迈步走向露台出口,玄色披风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线。只是在经过还处于石化状态的周正身边时,脚步似乎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一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语,飘入周正耳中:
“伤…回去让太医看看。”
说完,身影己消失在楼梯口。
周正呆立在原地,摸着脖子上被女帝衣领勒出的红痕,还有后背残留的滚烫触感,再回味着那句“回去让太医看看”…左颊的酒窝不受控制地深深陷了下去,越咧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橘猫踱到他脚边,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靴子,绿眼睛里充满了“人类真复杂”的鄙夷,对着女帝离开的方向,响亮地“喵!”了一声,像是在提醒某人——别忘了我的糖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