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你怎么不夸我啊?当初我也藏的顶好的!”
逗逗鼓着腮帮子小声抗议,婴儿肥的脸上写满委屈,余光瞥见炕上熟睡的欢欢,立刻放轻了声音,
“而且说到这个我就疑惑,你们当初就那么放心把哑女送到我这里?就不怕我是魔教的内应?不怕我把哑女卖了换好处?”
一听这话,三人不约而同地捂嘴轻笑,烛火映得蓝兔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你们笑什么?”
逗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水溶月轻轻掀开竹帘,声音温柔如春水,
“神医逗逗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怀疑谁是魔教人也不能怀疑你啊?”
末了蓝兔还补了一句,“若连你都信不过,这世上就没有可信之人了!这江湖,我蓝兔便算白走一遭!”
“可是…”
“别可是了”,”蓝兔剑指轻敲桌沿,脆响里带三分江湖利落,“先说正事,逗逗,我昨天给你的东西呢?”
“在这呢。”逗逗连忙从衣襟内侧掏出蓝兔昨天给他的纸包,轻轻摊开,“你看!”
与此同时,水溶月取出一张泛黄的药方,压低嗓音道:“逗逗,你可知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叫鸦片?热河老百姓又叫他黑疙瘩。
这东西,能让人成瘾发癫、骨瘦如柴,犯瘾时候理智全无,跟血魔疯癫丸一样,都是抽人筋骨磨人骨血的邪物!”
水溶月顿了一下,见逗逗脸色沉了下来,她轻轻拍他胳膊安抚了一下。
“夫人,我不是欢欢”,逗逗一时间哭笑不得,“血魔疯癫丸我都见过了,鸦片也没什么好笑的!您接着往下说。”
“我还跟财神打听了鸦片的成分,果然掺了罂粟,不,应该说,这鸦片就是用罂粟为主要材料的,其他的成分也都可以在这方子里面找到!你看看?”
逗逗将方子上的东西与手中药粉一一对应,咬牙道
“一点儿没错,一味不差!那家就是在贩卖鸦片!照你说的药性,这鸦片的药性,只怕比血魔疯癫丸还要歹毒!一旦泛滥,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要怎么办呐?这种害人的东西,我们不能让他们继续流出去啊! 不然岂不是要出现无数个黑心虎?”
达达急得旋风剑在鞘里嗡嗡颤,若非蓝兔按住,怕是己经提剑闯出去。
“达达,你先别急!”
蓝兔心里暗松一口气,幸好莎丽不在这里,不然那家此时己经血流成河了!
“在民国,那家的行为应该是违法的,不然他们不至于沾染上人命!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呈报上去,就能够将那家绳之以法!”
“那这个”,达达指着逗逗手上的药粉,“能算是证据吗?”
“算!”蓝兔肯定道,“但是要想扳倒那家,光靠这个可不行,我们需要更加有力的证据,今晚我就再去一趟宏盛堂大药房,好生查探一番,一旦有确凿证据,我立马向那位熊都统揭发,让他们对那家展开调查!”
蓝兔打开衣柜,取出来三件夜行衣。
玄色夜行衣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像三把要刺破长夜的柳叶刀。
“熊都统?”
“热河老百姓中己经流传出那家贩卖黑疙瘩的流言,却没有官兵上门调查,想来是龙百祥的缘故!”
那麻子与龙百祥官商勾结,谋财害命,龙百祥又是热河话事人之一,想要扳倒那家,就必须向熊希龄熊都统揭发才行!”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麻子背后那些知情又帮忙的那些毒瘤,我们必须一个个扒出来,剜干净!”
说话间,蓝兔己经穿好了夜行衣,又取出一袋银子连同夜行衣一块递给了水溶月
“夫人,你带达达去罗锅桥接莎丽的桩,再把这袋银子给她,让她连夜出发去平泉盯紧马家。逗逗,今夜你要寸步不离,守好家门,守好欢欢!”
“蓝兔,你还在怀疑马家?”
“不得不防!”蓝兔眼神坚定,眼底寒芒一闪而过,
“先盯紧再说,二丫头若敢是给那麻子兜底送钱,就想法子劫他账本——幕后黑手不拔干净,热河这潭水,永远澄不清!”
“蓝兔,你放心吧!欢欢叫我一声师叔,我豁出命去也不让旁人沾他一个手指头!”
“不光要保护好欢欢”,水溶月套夜行衣的手不停,却腾出指尖蹭蹭逗逗额头,“你自个儿的小命儿,也得攥紧了!我还想跟你探讨医术呢…”
三道身影轻轻掠出房门,靴底轻点青石板,在曲曲折折的街巷间踏成三道流星。
水溶月与达达夫妻多年,默契早己刻入经脉,融入骨血 ,是以 她虽轻功稍逊,却能顺着丈夫带起的气劲,如影随形地穿梭在屋檐之间。
只是目光触及前方那抹鬼魅身影时,心中也不免暗叹——到底是冰魄剑主,这身法当真是鬼神难测!
江湖早有传言:七剑门下,个个都是能在刀尖上起舞的妙人,不光内力深厚、年少英雄,论轻功,更是各有神通。便是那如山岳般敦实的奔雷剑主,身法也能攀山跃石,何况旁人?
更何况,玉蟾宫的轻功本就以“灵”闻名于江湖,身姿动时如烟缕随风,隐匿处似鬼魅无形。
真真是轻若烟风,身如鬼魅。
此时此刻,蓝兔身姿舒展,柔若无骨,衣袂翻飞间似有霜雪流转,足尖轻点屋脊瓦片,借力如鱼游春水,落地时却不闻半点声响。
溶月知道蓝兔轻功很好,却没想到这么好,这哪里是踏雪无痕?分明是将冰魄一脉的绝学使得比冰棱还要利落三分。
再看达达,身影忽左忽右,行踪不定,活像把活的旋风剑,再带起的罡风卷着碎叶打着旋儿,明明手中无剑,身法却比旋风剑更加刁钻难测,任谁凝神细看,也辨不清他究竟何时落脚、何处发力。
“踪迹难捉摸”的名号,半点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