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冰冷刺骨的水像瀑布一样从头顶倾泻而下,三个原本在地上的混混像触电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泼皮,说,谁让你们来的?”
“老东西,你——”其中一个混混刚想破口大骂,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哎哎哎!干啥呢?会说人话不?要我教你们?”
见戴天理拿着大刀立在一边给自己老爹撑腰,几个混混瞬间没了气焰
“不用,不用——”,
“你们说,谁让你们来的,我何七姑名正言顺做媒婆,保了半辈子媒,成全的那可都是喜事儿啊,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下这么几个冤家!”
“七姑,别怕 我们老戴家给你撑腰,说,是不是那那图鲁叫你们来的?”
“不知道啊老爷子,是虾米哥叫我们来的,说是何七姑这个臭媒婆不听话,让我们跟着他来教训教训,到时候还有赏钱拿。老太爷,我们说完了,能让我们走了吗?”
“我呸!”戴翰霆一口唾沫啐对方脸上,”想走?想的美!己经有人去报官了,等着蹲大牢吧你们!”
三个混混瞬间瘫成烂泥,哭嚎求饶声混在一起:
“戴老爷,饶了我们吧,这大牢里日子不好过啊,戴老爷,都是虾米让我们干的啊——”
可不论他们如何求饶,最后都没有那逃过这一个月的牢狱之灾。
“戴老爷,还有这位小英雄,多谢啊!今儿这事儿,可真是丢死人了。”
何七姑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将躲在身后的少女往前拉了拉,
“这是我闺女秀儿,你们不知道,她刚满月的时间她爹就被朝廷抓去做了苦力,在坝上活活累死了!我们孤儿寡母总得活命吧?所以我才抛头露面去做的媒婆,到今天也小二十年了,没想到,今天被这几个地痞流氓的臭嘴,糟蹋成这个样子!”
话音未落,呜咽声己压过话语。
戴家两位当家人都面露愧色:“七姑,别难过了,要说这事,也是因为我们戴家引起的,真是对不住了!”
“婆婆你别怕,有道是日久见人心,这是非公道也自在人心”
溶月轻轻抚着蓝兔的青丝,望着秀儿的眸中尽是怜惜,
“您是什么样的人,知晓您为人的街坊邻居,断不会轻信那些腌臜话。嚼舌根的人,怕不是和那群泼皮穿一条裤子!”
蓝兔也仰着稚气的小脸安慰道:“婆婆,您不要怕,现在是太平盛世,一定会有人保护你们的。财神大哥刚刚己经去报官了,那个跑了的,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早晚把他也送进去!”
何七姑听罢急得拉住她衣袖:“好孩子,婆婆知道你功夫好,一般人打不过你,但是这些地痞流氓你可别轻易沾惹啊,免得他们记恨上你!”
蓝兔反手轻轻覆上老人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衫渗进来。
“且莫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单说我当初安安静静的摆摊卖珞子,您也老实本分地当媒婆,可狼最后不还是上门了?
就算我不沾惹他们,他们也会去欺负人,昨天是我,今天是你,明天就是别的好人”
蓝兔的眸光骤然凝作寒冰,
“与其等他们磨尖爪子扑向下一个人,倒不如我现在就折断这獠牙,也算是一劳永逸!”
“可这万一出点什么事——”看着面前脊梁笔首的小姑娘,秀儿攥着粗布裙角的手指微微发白,心中翻涌着惊佩与忧惧——难以想象这单薄纤细的身影中居然藏着那么大的力量 ,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你这么一个娇娇的女孩子,往后你可怎么办呐?”
蓝兔忽然展颜一笑,暮色中的梨涡盛着碎金般的光。这笑意却比剑锋更灼人,首首撞进秀儿眼底:"
“要是人人都怕万一,人人都要周全,怕他们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秀儿只见蓝兔挺首脊背,字字如金石坠地:
“今日忍下它一口,明日便要被它剜下一块肉。
今日退一步,明日就可能要让出整条生路。
所以退让是换不来安宁,也喂不饱豺狼的。
我们若想不被人欺负,唯有在它龇牙时就敲碎它的颌骨,就把它打的满地找牙,落花流水!”
“好喂!”财神上前一步,两只眼睛此刻瞪的比谁都大
“妹子,你家这姑娘教的,好喂!刚才那番话,漂亮!咱们中华儿女,就该是这份儿!”
财神冲蓝兔骄傲地竖起大拇指,
“武艺高强,有胆有识,这孩子我看她就是没生对时候,要是生早一些,莫说是生在一百年前,就是生在十三年前,咱们热河就又能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喂,这才是咱们中华儿女该有的模样!”
水溶月眉眼弯弯,笑得合不拢嘴。
“财神大哥,看你这话说的,这孩子长成现在这样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我才认识她几年啊?全凭这孩子自己争气,心正!
武功是她起早贪黑自己练的,性子是她自己骨子里带来的韧劲儿,我唯一值得自豪的就是这么好的孩子是我家的!”
这孩子骨子里的硬气,是玉蟾一脉代代相传,早就刻进血脉里的风骨,她哪儿敢居功?
何七姑也笑得前仰后合,“哟,这位兄弟好快的嘴啊,这要是当媒婆,这热河神仙的名头花落谁家还真不一定呢!”
说到媒婆,戴翰霆终于想到了正事儿。
他猛地一拍脑门,银须都跟着颤了颤:
“七姑,你不说我都忘了,快,快!帮我儿子说个媳妇,下个月初六就成亲,而且要找一个比王爷家闺女强一百倍的媳妇!”
“成,成!”
一旁的水溶月见状,抱拳笑道:“戴老爷子,既然你们在这里说私事儿,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们欢欢现在还在戴家等着我们回来呢。”
达达蓝兔也行了个江湖礼,
“诸位,回见!”
“回见回见!”戴天理也回了个礼, 目送几人走远。
“爹,您没事了吧?”
戴翰霆一愣:“没了啊。”
“那咱们也回去吧,成吗?”戴天理手上拿着大刀,立在一边
“成 ,走!不,不成!我不回去!”
戴翰霆刚迈两步,突然急刹车般顿住,在戴天理惊愕的目光中转过身
“七姑,你啊,是神仙,承德街里哪家大小姐待字闺中,你心里最清楚,就在你家商量,今天就把这门亲事给他定了!”
“戴老爷,承蒙您看得起我,您不嫌弃,那就进屋吧!”
“爹,那我就…”
“你也给我进来!”戴翰霆揪着儿子后领往里搡,
“别磨蹭!给你说媳妇又不是给我说媳妇,进来!”
戴天理最后只能认命的拿着大刀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