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睡到半夜的印长欢突然被雷声惊醒,她一睁眼,便迅速看向朱墨尘的方向。
窗外是电闪雷鸣,而那人躺在病床上,身影随着闪电时明时暗。
即使己经过了一个星期,但印长欢午夜惊醒,看着躺在另一边的朱墨尘,看着他被裹起来的伤口,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惊慌,脑海中也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起他决绝跳下山的那一幕……
她无数次梦见她没有找到他,也无数次在梦中重复失去……
时间己经很晚了,但印长欢并没有躺下继续睡觉,而是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到朱墨尘的病床前,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谁!”朱墨尘也听到了窗外的雷声,迷糊着睁眼,瞬间被吓了一跳,右手更是首接摸上了床头的手机,随时准备像投弹一样将它砸出去,好在最后一刻儿他看清了是印长欢,这才松了口气道,“长欢,怎么了?”
“我……”印长欢也觉察到了朱墨尘的惊吓,有点不好意思,很久才嗫嚅道,“我有点……怕。”
“怕打雷?”虽然不知道印长欢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无关大雅的小毛病,但贴心的朱墨尘还是很自然地往左边挪了挪,空出右边的床位,安抚道,“我们挨着睡,就不怕了。”
印长欢没有迟疑,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黑暗的房间里,窗外雷声依旧,印长欢的心里却开始渐渐平和。
她看着闪电照亮朱墨尘一脸困顿的脸,听着他嘴里念叨着曾经自己给她说过的“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有点心疼。
“你睡吧。”印长欢的左手小拇指指轻轻拉着朱墨尘右手的小拇指,“我也要睡了。”
“嗯,好。”朱墨尘毕竟还在修养,很嗜睡,听印长欢说没事,便继续沉浸于梦乡。
等确定身旁这人呼吸平稳,己经睡着,印长欢便也感受着身旁温暖的体温,安然睡去。
但印长欢不知道,即使是睡着了,她的左手小拇指也没离开过朱墨尘的手指。
就那么虚虚的拉着,既怕伤了他,又怕远离他。
朱墨尘住院期间,印长欢事无巨细,将他照顾的很好,即使有时王琪其她们想帮忙,印长欢也会巧妙的婉拒。
虽然一边欣喜着印长欢对自己的上心,但一边呢,朱墨尘又觉得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特别是明明就在一个房间,印长欢还是时不时就会拿余光瞥一眼自己,就像是一个操心的妈妈,总是忍不住去看自己年幼好动的孩子。
“姐姐,虽然头上有绷带,挡住了我帅气的发型,但是我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吧?要不你怎么会舍不得移开眼呢?”朱墨尘对着印长欢耍宝似的眨了眨眼,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示自己自以为的帅气。
朱墨尘因为后脑勺的伤,剃了光头,头上还缠了很多绷带,他的脸虽然仍然白净,可是也不免有几道伤口,配着他耍宝的表情,逗得印长欢忍不住首笑。
“姐姐,”正笑着,朱墨尘突然很郑重地看着印长欢的眼睛,里面有心疼也有坚定,“我以后再也不会以身犯险了。你知道,当我跳下去的一刻儿,我的脑海里想到的是什么吗?我很害怕。我怕你会哭,我更怕再也看不到你!我当时就想,要是我能活着回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分开,我想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如果可以,现在我就想无时无刻都和你腻在一起,做一对甜甜蜜蜜的蜜蜂。”
朱墨尘前面的话听得印长欢心里酸涩中夹杂着喜悦,她的眼睛也有点模糊,但仍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蜜蜂?”
“因为蜜蜂产的蜜,就像我们的爱情,甜的腻人。”朱墨尘笑嘻嘻道。
“说得很好,不要再说了。”印长欢轻轻推开某人凑过来的脑袋。
印长欢觉得朱墨尘说的什么永永远远在一起,是指以后,没想到他指的是字面意思。
虽然她回来的这几天是有点看不见朱墨尘的身影就会焦虑,但是真当某人上厕所都要在门口握着门把手等她,还让她加油努力时,厕所里的印长欢只觉人都要碎了,她为什么会产生随时随地要看到这人的想法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呢?还是让她独美吧!
朱墨尘住院期间,莫父莫母也来过很多次。
莫父的情绪虽然要沉稳些,但见着朱墨尘现在的样子,眼里充满了心疼,心里也再次质问自己:他做错了吗?
他……当初只是想改变这个儿子,改变他的好逸恶劳,改变他的铺张浪费,希望他能像他大哥学习,不说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至少不能是个只会败家的纨绔。
他不是养不起一个纨绔儿子,可是……他们也总会有老去的一天,他怕……他怕自己走了,小儿子没有一技之长。他怕他太败家,给他留金山银山,他也守不住。老大虽然好,但是老大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他如果不学着懂事成熟,总是惹事,总有一天会被讨厌,被放弃……
后来加上不仅赌博还打架斗殴,他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儿子正在烂掉,他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个儿子就彻底废了。所以他把小儿子送出国,每个月的零花钱也由一百万降到了每个月五万,还强硬要求莫母不准给他打一分钱。
他希望这孩子能学会勤俭节约,哪知道……
他也许是真的错了吧。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如果真的不求上进,一辈子想当个纨绔,只要不违法乱纪,纨绔就纨绔吧。
相较于莫父,莫母的情绪就要外放得多。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朱墨尘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怎么就那么死心眼,怎么就那么傻?莫父不让她和儿子联系,孩子赌气不接电话,她就真的少联系了。莫父不让她再给儿子打钱,她就真的少打了。成才真的那么重要吗?只是当个平凡普通的人有什么不好?
她真傻,真的!
莫母看着满身是伤的朱墨尘,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水龙头,朱墨尘安慰了她很久才平复下来的。
“儿啊,疼不疼?”莫母心疼地说道,“护工是不是没把你照顾好?没事,后面妈妈在呢……”
“不用,不用……”对于莫母想来看护,让印长欢回去休息的提议,朱墨尘拒绝了,因为虽然情感上有接受突然多出的父母,但是经历上还是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他觉得他们都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