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战过后,硝烟与尘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村民们身上汗水的咸湿气。沈砚白扶着额头,桃木坠的光芒黯淡了不少,他微微喘着气,看向周叙白,两人眼中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李大爷带着村民们收拾残局,有人在为受伤的同伴包扎,也有人好奇地打量着那扇紧闭的古墓石门,眼中充满了警惕。
“沈娃子,接下来怎么办?”李大爷走了过来,声音依旧洪亮,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疲惫,和对沈砚白由衷的信任。
沈砚白定了定神:“李大爷,多谢你们出手相助。这古墓,我们必须进去看看。”他知道,只有彻底解决根源,青槐村才能真正迎来安宁。
周叙白从怀中摸出那半块在阿宁遗物中找到的玉佩,又看向沈砚白手中的另外半块,眼神交汇。两人不再迟疑,将两块玉佩缓缓对合。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黯淡无光的玉佩在接触的刹那,边缘竟沁出淡淡的荧光,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它们吸附、融合。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地拼凑成了一块完整的圆形玉佩。玉佩表面,古朴的阴阳鱼纹路缓缓流转,一黑一白,交相辉映,散发出柔和而温润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厚重,仿佛是千年古老力量的觉醒。
沈砚白手持完整的阴阳玉佩,缓步走向那扇沉重的石门。他伸出手,将玉佩轻轻按在石门中心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处。玉佩与凹槽完美契合,仿佛本就是一体,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响声自石门后方传来,脚下的地面也随之轻微震动,连远处的山林都发出嗡鸣。灰尘簌簌落下,石门上雕刻的繁复花纹似乎也因这震动而活了过来,隐约可见的骷髅和鬼怪图案,仿佛在无声地嘶吼。村民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紧张地注视着。
石门并非向两侧开启,而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缓缓向上升起,露出一个漆黑、深不见底的幽深洞口。随着门缝越来越大,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泥土和腐朽气息的空气从门后争先恐后地涌出,瞬间驱散了墓道口的暖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
“这味儿……够劲!”周叙白捏了捏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但脸上那苍白的颜色却出卖了他。
沈砚白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目光紧紧盯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眼神凝重。
石门完全升起后,一个幽深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可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是一条通往未知深渊的道路。
“李大爷,你们在外面等候便可,里面情况不明,恐有危险。”沈砚白回头叮嘱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李大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忧色:“沈娃子,万事小心。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们若是遇险,便大声呼喊!”
沈砚白和周叙白对视一眼,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洞口摇曳,勉强照亮了脚下方寸之地。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古墓,每一步都带着谨慎。
墓道不算宽敞,仅容两人并肩而行。两侧石壁冰冷潮湿,水珠顺着岩壁缓缓滑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每隔一段距离便摆放着一些陶俑、青铜器皿之类的陪葬品,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有些己经腐朽不堪,轻轻一碰便可能化为齑粉。火光摇曳中,这些陪葬品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变形,平添了几分诡异与不安。
墙壁上则是一幅幅色彩依旧斑驳可见的壁画。画风古拙,线条粗犷,内容却让人看得心头发紧。第一幅描绘的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新郎新娘身着华服,但新娘的脸上却蒙着厚厚的面纱,看不清容貌,周围的宾客神情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和麻木。越往里走,壁画的内容越发诡异,出现了戴着狰狞面具的巫师,手持法器,围绕着一个祭坛跳着怪异的舞蹈,祭坛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形,被绳索紧紧捆缚。还有的壁画描绘了巫师口吐火焰,召唤鬼神的场景,其间夹杂着许多看不懂的符号和图腾,透着一股邪恶。
“这画的……跟鬼画符似的,还挺热闹。”周叙白故作轻松地说道,眼睛却不敢在那些巫师的眼睛上多做停留,生怕对上那莫名的邪气。
沈砚白默不作声,仔细辨认着壁画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出有用的线索,他感觉这些壁画中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沿着唯一的墓道不断深入,空气越来越阴冷,火折子的光芒似乎也被这黑暗压缩了几分,变得更加微弱。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这墓室约有寻常厅堂大小,穹顶很高,西周空旷,唯有墓室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
那石棺通体漆黑,不知是何种石材所制,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朱红色符文,笔画像是某种扭曲的虫豸,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上哭嚎。这,无疑就是那巫师妻子的棺椁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朝着石棺靠近。越是靠近,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就越强,仿佛棺中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甜腻腐臭。
“看来正主就在里面了。”周叙白压低了声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木棍,掌心渗出冷汗。
沈砚白也感到了那股异样的波动,他凝神戒备,同时再次打量石棺上的符文,试图与石碑上记载的内容相互印证,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
就在他们距离石棺只有数步之遥,准备进一步探查,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时,异变陡生!
“嗡——”
石棺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棺体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内部挣脱束缚。那些原本静止的朱红色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红光暴涨,犹如鲜血般在棺椁表面流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一股磅礴而阴邪的力量猛地从棺材上爆发出来,化作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两人胸口。
“唔!”
沈砚白和周叙白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这股力量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地上,喉头一甜,险些吐出血来。火折子也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熄灭在冰冷的地面上,墓室瞬间又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咳咳……他娘的,还带反击的!”周叙白捂着胸口,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痛难忍。
黑暗中,沈砚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是古墓的守护力量,它在阻止我们。”他迅速调整内息,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阴阳玉佩。玉佩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在这纯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唯一的希望。
他没有犹豫,立刻将阴阳玉佩紧握在手心,集中精神,口中开始低声念诵起石碑上记载的那些古老而拗口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奇异的韵律,仿佛能沟通天地,引动着某种未知的力量。随着咒语的念出,沈砚白手中的阴阳玉佩光芒大盛,黑白二色流转更快,形成一个小型旋涡,与石棺上爆闪的红光遥相呼应,似乎在进行某种无形的对抗与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