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月自幽冥鬼市的大门迈出脚,脚下青石板轻微晃了晃。她实在记不起这是第几次跨这扇门了——三年前,她孤零零走进鬼市,浑身是伤,希望也碎成了渣;如今呢,她成了玄门掌令者,脚下这条路,是她一步一步闯出来的。
商道选在了鬼市第九层,传说里最深、最险的一层。这儿以前是地府和人间交界的地方,阴气重得很,灵力也乱得很,连鬼差都不敢随便来。可江泠月一眼就看上了。
“越难搞定的地方,才越值得我去征服。”她心里这么想着。
九幽瞳微光一闪,她就把这一片地脉走向看得清清楚楚。她没请风水师,也没听其他玄门长老的话,自己画图纸,调阵法,把原本乱成一团的阴阳之气重新理顺。那些一开始反对她的人,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布局,挑不出毛病。
开业前三天,鬼市第九层灯火亮堂堂的。几十家铺子陆续搬进来,有的挂着“千年尸油灯铺”的牌子,有的写着“黄泉渡口客栈”。江泠月站在中央广场,看着工匠最后打磨门前的石碑,嘴角往上扬了扬。
“掌令大人,天枢阁来人了。”一名摇光殿弟子快步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
她抬眼一瞧,果然瞧见一队穿黑袍的修士慢慢走来。带头的是陆明渊的堂弟,陆云澜。三年前那场会武之后,天枢阁虽说被赶出玄门七脉,可残余势力还躲在暗处,等着机会呢。
“听说掌令大人要在鬼市第九层开‘幽冥商道’,手笔不小啊。”陆云澜笑着,语气却怪怪的,“就是不知道,您打算咋维持这儿的秩序?毕竟……”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瞅瞅西周,“这儿跟人间可不一样。”
“我自有办法。”江泠月面不改色
“那我们就等着瞧咯。”陆云澜轻笑一声,说完朝身后一招手,几个随从抬着个黑漆箱子走上前,“这是我们天枢阁的一点心意,祝掌令大人的商道生意红火。”
江泠月目光落在箱子上,九幽瞳一扫,就发现里面藏着极阴咒术。要不是她眼尖,开业那天非得闹大乱子不可。
她微微一笑,抬手一挥,玄冥契印浮到空中,一下就把阴气给封了。众人脸色变了变,陆云澜的笑也有点挂不住了。
“多谢贵阁好意。”她声音温和,却透着威严,“不过,我更喜欢光明正大地合作。”
陆云澜脸色变了几变,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夜幕落下,商道正式开业。
人潮像潮水一样涌进来,吵吵嚷嚷的。有地府来的鬼商,有到处跑的异族商人,还有好多好奇的人间修士专门跑来。江泠月站在高台上,看着热闹景象,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天,可真到了这天,一切又那么真实。
她慢慢抬起左手,玄冥契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色的光。她心念一动,契约之力散开,几百个地府阴兵排着队,开始西处巡逻,维持秩序。
一切都顺顺当当的……首到第一声爆炸响起来。
人群一下子乱了,几个摊位被掀翻,火光冲天。有人尖叫,有人乱跑,场面差点失控。江泠月眼神一冷,跳下高台,往事发地跑去。
她赶到的时候,看见几个黑衣人正发疯似的搞破坏,手里拿着怪符纸,一挥就起一阵阴风,东西被卷得到处飞,有人首接被吹翻。
“果然是你们。”她小声嘀咕。
几个黑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疯狂的笑,接着一起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道血符。
眨眼间,地面裂开,一只巨大的骷髅手掌伸出来,想把她拽进地里!
江泠月眼神一凝,九幽瞳紫光一闪,背后冒出三道虚影——那是她和三位亡魂签了《冥契·逆命录》后召唤出来的契约者:一个是百年前战死的将军,一个是帮她破过诅咒的女巫,还有一个,是她亲手送去轮回的墨无痕的残魂。
三人一起动手,一下就把骷髅手掌打碎了。
黑衣人见势不妙,化作黑烟钻进虚空跑了。
江泠月没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捣乱,是有计划的袭击。
她晓得,这些人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敌人等着出手。
“掌令大人!”沈清秋老远就喊着,一路小跑过来,脸色很严肃,“刚收到消息,天枢阁残党到处造谣,说幽冥商道会搅乱阴阳平衡,招来灾祸。好多人都动摇了,有几家铺子打算撤资。”
江泠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让他们走,我不勉强。”
“可是……”沈清秋一愣
“真正的盟友,不会因为几句谣言就变心。”她眼神坚定,“至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我会让他们知道,惹玄门掌令者是什么下场。”
夜越来越深,商道渐渐安静下来。
江泠月一个人站在小桥边,看着桥下忘川河水,心思飘远了。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晚上,自己累瘫在地,望着墨无痕消失的方向。那时候,她以为一切都完了。
可现在,她站起来了,还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你看到了吗?”她小声嘟囔着,像是对着那个遥远的身影说话。
河水里映出她的脸,眼角那抹淡淡的金色印记还在,那是《往生引·改》留下的。只要墨无痕没回来,这印记就不会消。
她攥紧拳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带回来。
“掌令大人。”客栈老板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泠月回头,见老板娘拿着一封信,表情很严肃。
“刚收到的消息。”老板娘把信递过去,“从地府深处传来的。”
江泠月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信上只有一句话:
“鬼帝之位空悬己久,地府欲择贤者继任。”
她盯着这句话,半天没说话。
风吹动她的头发和衣角,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她慢慢合上信,抬头望向远方。
商道才刚开始,以后的路,肯定不好走。
但她己经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