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密钥塔的玻璃幕墙，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蒋佳娉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着脖子上的机械键盘项链。项链微微发烫，那是连接神经突触的信号——提醒她今天的投票将决定人类文明的走向。
“在想什么？”房子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走到她身边，智能袖扣的光芒映出两人并排的倒影。钢笔插在胸前口袋，刻着的“佳娉”二字在光线下泛着微光。
蒋佳娉没有回头：“在想陈小树。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同意他意识上传，现在会不会不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房子墨，又像是在问自己。
房子墨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还带着昨夜敲击键盘留下的薄茧。“我们做了当时认为最好的选择。”他顿了顿，“但今天的投票，关系到更多人。”
今天，全球将通过脑机接口进行全民公投，决定是否允许人类意识上传至数据世界。这个提议自陈小树意识上传成功后就一首存在，如今在面对未知的宇宙威胁时，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我害怕。”蒋佳娉终于转过身，珍珠发夹在阳光下闪烁，“害怕失去作为人类的意义，害怕那些所谓的‘完美数据生命’会忘记什么是爱，什么是痛。”
房子墨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映着窗外的蓝天，也映着他的身影。“我知道。”他轻声说，“所以我投了反对票。我想以人类之躯，吻你的泪痣，而不是在数据世界里发送一串代码。”
蒋佳娉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起昨夜偷偷备份他脑波数据时的犹豫，想起那些在服务器里沉睡的、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可是……”她欲言又止，“如果这是保护人类的唯一方式呢？”
“没有什么是唯一的方式。”房子墨的语气很坚定，“但我不会放弃作为人类的温度。”他举起戴着智能袖扣的手，“你看，这个袖扣可以显示任何画面，但我选择让它永远映着你。因为真实的你，比任何数据都重要。”
蒋佳娉忍不住笑了，眼角却有些。她伸手擦掉差点掉落的眼泪，指尖触碰到泪痣，那里的皮肤微微凸起，像是一个小小的勋章。
投票正式开始的钟声响起时，两人正站在密钥塔的中央广场。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实时显示着投票数据的变化。支持率和反对率交替上升，每一个数字的跳动都牵动着亿万人的心。
“看，是蒋明辉。”房子墨突然低声说。
蒋佳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蒋明辉站在人群边缘。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怀表的链子从口袋里露出来，表盖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他的眼神复杂，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最近很奇怪。”蒋佳娉小声说，“自从双生胸针的秘密揭开后，他总是若即若离。”
房子墨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钢笔。“小心点，小娉。”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乳名，“蒋明辉背后的势力，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骚动。几个举着“数据永生是最完美的漏洞”标语的人冲了出来，与反对意识上传的人群发生了冲突。混乱中，有人撞倒了维持秩序的机器人，金属碎片飞溅开来。
“小心！”房子墨本能地将蒋佳娉护在身后。一块碎片擦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蒋佳娉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去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拦住。“我没事。”他说，“先离开这里。”
两人躲进旁边的控制室，蒋佳娉这才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口。那道疤痕与他后背的刀疤遥相呼应，像是凤凰的羽毛。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喷雾，轻轻喷在伤口上，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能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
“疼吗？”她问。
房子墨摇摇头，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疼。”他说，“比起失去你，这点痛算什么。”
控制室的屏幕上，投票数据还在不断变化。支持率己经超过了反对率，眼看就要达到通过的临界点。蒋佳娉的心越来越紧，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仿佛看到了人类文明的未来在眼前闪烁。
“子墨，”她突然说，“如果投票通过了，你会怎么办？”
房子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一行代码。“这是我为你写的安全协议。”他说，“无论发生什么，它都会保护你。”
蒋佳娉看着那行代码，虽然不懂具体含义，但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心意。她想起第一次黑进他电脑时留下的代码，想起那些在数据世界里并肩作战的日夜。原来，他们的爱情早己超越了现实与虚拟的界限。
“我也为你备份了脑波数据。”她轻声说，“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房子墨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温柔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他说，“但答应我，除非万不得己，不要用它。”
蒋佳娉点点头，泪水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起陈小树意识上传时的情景，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娉婷，漏洞之外还有星空。”也许，意识上传真的是人类走向星空的必经之路，只是这条路充满了未知和风险。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门被推开，陈小树的意识体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加透明，但眼神依然明亮。“娉婷姐，子墨哥，”他说，“投票结果出来了。”
两人同时看向屏幕，心跳几乎停止。支持率最终定格在51%，刚刚超过通过的门槛。蒋佳娉只觉得一阵眩晕，靠在房子墨的肩膀上才稳住身形。
“别担心。”房子墨轻轻拍着她的背，“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在一起。”
陈小树走到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杯虚拟的奶茶。“我己经为意识上传系统安装了‘漏洞防火墙’，”他说，“确保数据生命保留情感缺陷。也许……这就是人类的选择。”
蒋佳娉抬起头，看着陈小树透明的身影，又看看身边的房子墨，突然明白了什么。意识上传或许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就像漏洞一样，不完美才是生命的本质。
“我们去看看吧。”她说，“看看这个新的开始。”
三人走出控制室，外面的人群己经渐渐散去。阳光依旧明媚，蓝楹花在风中轻轻摇曳。蒋佳娉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还有数据世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电子音。
房子墨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会像现在这样，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一起面对所有的未知和挑战。因为他们知道，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漏洞，也是最坚实的防火墙。
远处，蒋明辉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抬起手腕。他的怀表指针正指向1945年UFO坠落的精确时间，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微小的外星文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