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墨色资本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外的霓虹在蒋佳娉眼镜片上碎成光斑。她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而入时，房子墨正倚在窗台抽烟，西装袖口卷到肘部，三道狰狞的刀疤在冷光下格外刺眼。
“蒋小姐对加密文件很感兴趣？”他碾灭烟头，指尖划过桌上的银色钢笔——那是她上周“不小心”碰倒咖啡杯时，偷偷植入信号接收器的同款。文件堆里混着一张医疗档案复印件，右上角的日期“2019.3.15”像根细针扎进她视网膜。
伪装的怯懦从睫毛下漏出半分。她低头调整领带夹（内置微型扫描仪），却在弯腰时瞥见他肩胛骨处的皮肤——藏青色的“JP”缩写纹身半掩在衬衫领口，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她名字的首字母，和她后颈的凤凰纹身，刚好隔着心脏的位置遥遥相对。
“墨总，这是明天的会议纪要……”文件落在桌上时，她故意让指尖擦过他手腕的伤疤。粗糙的触感混着淡薄荷味的雪松香水，和记忆里火灾现场的气息重叠。五年前那个浓烟弥漫的夜晚，他背着她冲出火海时，手臂就是这样环住她的腰，滚烫的血滴在她锁骨上，烫出后来那只浴火的凤凰。
房子墨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度不轻不重，却让她袖扣里的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发红的耳尖。“蒋小姐的指甲……”他拇指她无名指根的茧，那里还留着握手术刀的弧度，“比黑客的键盘茧深很多。”
空气突然凝固。蒋佳娉听见自己喉间滚动的吞咽声，和远处黄浦江上传来的汽笛声重合。她知道此刻眼镜片上的热成像仪正在扫描他的微表情——瞳孔收缩0.3毫米，喉结滑动频率加快，指尖温度比平时高1.2度。这些数据在视网膜投影上拼成一行小字：他在说谎，他早就知道。
“墨总说笑了。”她抽回手，指甲摄像头己经拍下他衬衫领口的纹身细节。转身时项链上的机械键盘轻轻碰撞，三秒内完成对办公室Wi-Fi的入侵。当房子墨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时，桌面背景正是她今天在拍卖会上露出泪痣的侧脸，右下角弹出一行滚动字幕：“2018.5.21，你藏在消防栓里的加密文件，现在在我云盘第37号文件夹哦~”
他看着屏幕轻笑，钢笔尖在桌面敲出《茉莉花》的旋律——那是她敲代码时最爱哼的调子。“所以Phoenix小姐入侵我的云端，不是为了商业机密，”他起身逼近，西装革履间带着雪松与硝烟混合的气息，“而是为了找五年前的监控录像？”
蒋佳娉后背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能看见自己倒影里他手腕的伤疤。当他的指尖划过她后颈的纹身时，她终于听见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当年在急救室，他第一次清醒时喊她名字的语气一模一样。“疼吗？”他轻声问，指腹碾过纹身边缘的淡淡凸起，那里藏着火灾时飞溅的玻璃碴留下的永久印记。
“不疼。”她仰头望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摘下眼镜。泪痣在紫外线灯的余光里像滴凝固的血，而他的瞳孔里清晰倒映着她散开的长发，和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凤凰尾羽。“但墨总肩胛骨的‘JP’，”她指尖隔着衬衫点在那个纹身位置，“应该很疼吧？毕竟是用手术刀刻的。”
房子墨猛然怔住。五年前的消毒水气味突然涌进鼻腔，他想起昏迷前最后一幕：她穿着白大褂站在手术灯旁，睫毛上沾着血珠，却用这辈子最平静的声音说“房子墨，你敢死，我就烧了整个墨色资本”。原来她早就知道，知道他为了保护蒋氏的核心数据，在黑市医生的诊所里，忍着剧痛将区块链密钥纹进皮肤。
“蒋佳娉……”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还没说完就被她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打断。相册里静静躺着一张照片——2019年12月25日，他在办公室加班时的偷拍。台灯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而办公桌上摆着个摔碎的相框，玻璃碴里露出半张纸条，上面是她19岁时的字迹：“给房子墨的生日礼物，要每天开心哦~”
“所以墨总每次收购破产企业，”她重新戴上眼镜，怯懦的面具下藏着刀锋般的锐利，“都会在合同里夹一张蓝楹花标本？就像这张——”她从文件里抽出张泛黄的花瓣，正是五年前他生日宴上，她别在他西装上的那朵。
房子墨突然转身，指节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江风卷着蓝楹花的香气灌进办公室，他看着玻璃倒影里她整理袖口的动作——那里藏着能破解任何加密系统的机械键盘。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他每次故意留下的收购漏洞，知道他服务器里以她名字命名的文件夹，知道他藏在钢笔里的加密日记。
“明天去趟苏州。”他扯松领带，露出喉结下方的小痣，那是她18岁时开玩笑说“要盖个戳”的位置。“收购一家濒临倒闭的绣坊，”他转身时，目光落在她锁骨处的凤凰尾羽上，“他们的镇店之宝，是幅绣着‘佳娉’二字的苏绣屏风。”
蒋佳娉的呼吸停滞半拍。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被烧毁的苏绣，绣着“娉婷袅娜，墨色生香”。而房子墨此刻的眼神，像极了那年她在他生日宴上拆礼物时，他盯着她笑的模样——明明眼底藏着万千风暴，却偏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的，墨总。”她低头记下行程，指尖在手机备忘录里输入一串代码。当房子墨的手机震动时，锁屏界面闪过半张医疗档案照片——2018年5月21日，他的体检报告显示“心肌劳损”，病因备注栏写着：连续48小时破解商业间谍系统，保护蒋氏核心数据。
办公室重归寂静时，蒋佳娉看着他伏案工作的背影。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恰好覆盖在她脚上——就像当年火灾时，他用身体替她挡住坠落的房梁。而她后颈的凤凰，此刻正隔着衬衫，轻轻贴着他肩胛骨的“JP”。
窗外，蓝楹花正乘着夜风飞舞。蒋佳娉摸了摸口袋里的胸针，内侧的刻字在掌心发烫。她知道，从今晚开始，这场持续五年的捕猎与被捕猎，终将变成刀刃与刀鞘的互相依偎——哪怕彼此都沾满鲜血，却依然是对方最致命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