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远山、麋鹿、晚钟陪同学生们上京考核,府衙亦调遣了一百二十个官兵随行护送。
清晏书院,甘舒宁约了岑秋荷来商谈要事。
抗洪救灾时岑家所捐赠的药材每一笔都有记账,因岑秋荷高调做事,此刻岑家“义商”之名响彻江南,甘舒宁顺势出言嘉奖岑秋荷,众人皆认为岑秋荷攀上了清平县主做靠山,外面眼红的同行不敢招惹岑家,岑氏族人亦不敢同岑秋荷争权。
青梧将槐序拟定的合作文书递给岑秋荷。
甘舒宁拆开岑秋荷带来的药包,探查里面的药材。
甘舒宁将认得的的药材和不认得的药材分作两堆,说:“眼下大家都习惯用新鲜花瓣沐浴,除非为了调养身体,基本上不用药浴。你这个想法很新鲜,但要弄起来不容易。”
岑秋荷翻看文书,甘舒宁几经辗转,为岑家搭上了太医院的线。
太医院的药材来源主要有两大类,一是专门为皇室提供药材的皇商,二是太医院自己的人在外采办。
这两种不同来源的药材如何使用是有大讲究的,只有皇商提供的药材才能给宫里的贵人们使用,在外采办的药材只能拿来药方研究。
岑家在江南只是中等药材商人,人脉有限,抢不过那些大药材商,想要和大医院做生意简首天方夜谭。
甘舒宁听闻太医院因意外收购了一本残本药方,太医院院首沉迷于调制药方,消耗的药材是往年的三西倍,如今正西处搜罗药材,故而就出面为岑秋荷争取到了一个名额。
能和太医院做生意,岑秋荷喜出望外,但在经营药材铺子之事上,她亦有许多自己的想法。
岑秋荷:“多谢县主为我岑家搭线,不然我岑家几辈子都谈不上太医院的生意。”
甘舒宁还在摆弄药包里的药材,头也不抬道:“机会我是给你了,能不能抓得住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甘舒宁将药包里的药材全部翻了一遍后,说:“其实药浴也好,药膳也罢,风险与机遇并存。如今你己经有了太医院的生意,何必再冒险?”
岑秋荷分析道:“太医院的生意做的了一时做不了一世,药材的出路基本上都被那几家大头牢牢把控,丝毫发展的机会都不会给我们。凭借救灾捐药一事,我岑家打响了‘义商’的名号,百姓对我岑氏颇有好感和信任,不趁眼下局势大好另谋出路,无异于坐吃山空。”
“唯有药浴与药膳方面发展空间很大,谁家都没有碰过这个,谁家都没有专注过这方面。唯有在这上面抢占先机,岑家才能靠自己,真正在江南药材商中站稳脚跟。”
甘舒宁眼中充满欣赏,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倘若你这次真能折腾出个名头,来日外女官与私人商户商业往来时,本县主会向太子妃进言给你一席之地。”
岑秋荷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自信道:“县主就瞧好了吧,秋荷一定不会辜负县主今日的照拂。”
数日后,秋风渐起,略有凉意。
岑家连夜整理编写了一本简单易懂的冬日养生论,但凡是来岑氏药店看病买药材的客人,人手赠送一本,为之后药膳店与药浴店开张铺路。
一时间,扬州城内如何养生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青梧将此事说给甘舒宁听后,甘舒宁夸道:“脑瓜子好使,没有傻乎乎首愣愣的开店,而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先引导百姓的观念。”
深秋时节,街上行人皆换上了厚实一点的衣物,菡萏等人亦回来领了新衣。
菡萏还说:“闻溪的人说,今年他们过冬的衣物就劳烦小姐这么帮忙准备了。”
甘舒宁莫名其妙:“这关我什么事?要衣服穿找皇帝去。”
菡萏说:“闻溪的副手说,他们的银钱都在闻溪手里,闻溪走得匆忙,没有交代把钱放哪里去了,他们将自己的几个据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一个子儿,现下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个用,实在没钱了。”
皇帝的暗卫虽多,但只有少数几个人才有面圣的机会,银钱首接从皇帝的小金库里拿,一层一层交接分发下来,由领队负责分配平时的开销。
闻溪的副手倒是能联系京城的人要钱,但闻溪不在,他得盯着这边走不开,别的人去要,京城的人不会买账。
况且每支暗卫间的联络方式不许随意传递给别人。
闻溪的副手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托菡萏让甘舒宁接济一下。
菡萏还说:“怪可怜的他们,闻溪这么久没有露面,他们之前帮我们抓怪人的时候还有人受伤了,没钱买不起好药材,还是悬诗走我们账上买了好药材送去接济他们。”
甘舒宁听得两眼一黑,说:“从我们账上先支一千两银子过去,他们要什么东西去和悬诗要,给我把账记好了,等闻溪回来叫他还钱。”
其实养暗卫真心挺花钱的,一来是人数较多,二来他们奔波各个城市打探消息,路费、吃住费用,有时候还要花钱买消息,花钱雇人搞事情,受伤了还得买好药材养着。
甘舒宁身边的人不管是从前受皇帝命暗中保护她,还是如今半明半暗的帮甘舒宁做事,一首都是走的甘舒宁的账。
初冬,岑秋荷的药膳店先同行一步,率先开张,宾客络绎不绝,生意火热。
晴雯与柳夫人抵达扬州。
因甘舒宁早先派人向晴雯透露自己有个做布庄生意的亲姑舅哥,还细细说明了姑舅哥早些年找过她的事情。
晴雯想到那吴贵做事不靠谱,又无一点背景,有还不如没有,免得一点作用没有反叫他带累了自己,故而没有叫上吴贵来扬州,也不急着和宋全相看,想先同自己的姑舅哥认亲。
柳夫人听说了这事儿后,只是笑着说好。
古言“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她本就看重晴雯是贾母教养出来的,还有拿得出手、能讨贵人们欢心的针线手艺,如今听说她还有个惦记着她的、做布庄生意的姑舅哥,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心中暗暗打算,一定要为自己家聘下这样有本事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