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古城的残阳把断壁残垣染成血痂色,霍去病蹲在夯土墙上啃着冷硬的烤羊腿,看底下军士们押解两千月氏俘虏从烽燧鱼贯而过。赵破奴捧着卷发黄的《屠城纪要》凑过来:"将军,按旧例这些蛮夷该填了护城河..."
"填河?"少年将军突然扬手,羊骨打着旋儿砸中三十步外的青铜箭靶,"你当河西走廊的沙子是稷米?撒出去就收不回来!"骨片迸裂处,露出李广将军三年前刻的"杀"字,早被风沙磨得只剩半拉。
议事帐内,河西五郡的将领们吵作一团。酒泉都尉拍着案几吼:"月氏人给匈奴养马三十年,不杀留着过年?"案头陶罐被震落,霍去病伸脚勾住,罐中腌制的沙葱汁一滴未洒。
"都尉可知这是什么?"少年舀起勺青绿汁液泼向地图,"沙葱能在戈壁活七年,月氏人在这片土地活了七百年!"汁水顺着河西走廊流淌,恰好淹没标着匈奴王庭的狼头标记。
帐外忽然传来羌笛声,调子凄厉如孤狼哀嚎。霍去病掀帘而出,见个独臂老者正用骨笛吹奏,脚边陶碗里泡着发黑的沙葱根。少年突然夺过骨笛,对着夕阳吹出串滑稽的鸟鸣,惊得十八只白颈鸦排成笑脸图案。
"老人家,沙葱汁兑马奶酒能治冻疮吧?"霍去病蹲下身,腕间玛瑙链垂入陶碗。老者浑浊的眼突然发亮,用月氏古语呢喃:"祁连山的雪水...浑邪王的粮道..."
当夜,冠军侯帐内烛火通明。霍去病把玩着月氏老者的骨笛,发现中空处藏着卷羊皮——竟是匈奴在河西的十八处暗仓方位图。赵破奴端着药膏进来时,少年突然将药膏抹在羊皮上,显露出更多朱砂标记:"瞧见没?这才是真正的河西走廊!"
三日后,敦煌城头飘起古怪旗帜:月氏图腾的九色鹿与汉军玄旗交织,鹿角上还缠着霍字玛瑙链的纹样。两千月氏俘虏摇身变成"寻葱营",每人腰间别着沙葱囊,专往匈奴出没处"采药"。
"将军,浑邪王嫡子乔装成粟特商人进城了!"探子来报时,霍去病正教月氏孩童玩"射沙葱"游戏。少年将军反手将木箭掷向城楼悬鼓,鼓面应声而裂,掉出个浑身羊骚味的匈奴细作。
"来得正好。"霍去病扯下细作的貂皮帽,掏出把沙葱塞进去,"把这顶'葱帽'送给浑邪王,就说本侯请他涮羊肉!"满城哄笑中,那细作被捆成粽子,背后用朱砂画着通往汉军粮仓的假地图。
酒泉郡的夜市因"寻葱营"热闹非凡。月氏妇人支起汤镬,用沙葱炖煮的羊肉香飘十里。匈奴探子忍不住驻足时,立刻被蹲守的"葱农"套话——"这汤里加了阴山苜蓿?""可不是!霍将军说苜蓿能壮马,浑邪王的战马最近可爱吃呢!"
秋分那日,霍去病收到份"厚礼":十八车被沙葱熏晕的匈奴战马,马背上还驮着休屠王帐的羊毛毯。赵破奴清点战利品时,发现毯角用茜草汁写着密报:浑邪王疑心大祭司通汉,己杀七名萨满。
"这可比斩首八千值钱。"少年将军把密报卷成引火绒,点燃了庆功篝火。火光中,月氏老者率族人跳起祈福舞,霍去病突然加入战阵,把汉军盾牌舞成莲花状。某个瞬间,他腕间玛瑙链红光与篝火辉映,在沙地上投出河西全境的阡陌交通图。
子夜时分,霍去病独坐城头修订地图。月氏老者悄然出现,枯手指向祁连山某处:"侯爷可知,那里有条匈奴人都不知的羊肠路?"少年顺势望去,见十八只白颈鸦正掠过山脊,排出的阵型恰似老者杖头雕刻的月氏神徽。
"用这条密道换三车沙葱种,如何?"老者笑得像只老狐狸。霍去病反手抛给他个玉匣:"早备好了,外加李广将军的护膝——您老腿脚不好,别总往匈奴营帐钻。"
晨光熹微时,河西诸将发现沙盘全变了样。原先标着"荒漠"处冒出十八处绿洲,霍去病正往新插的沙葱苗上系红绸:"从今日起,这葱便是大汉斥候。它们往哪倒,匈奴人就在反方向!"
浑邪王暴跳如雷时,霍去病在敦煌城头晒着太阳啃沙葱饼。城墙根下,两千月氏"葱农"齐唱新编的采葱谣,曲调传到三十里外的匈奴哨所,馋得守军集体腹泻——那沙葱饼里掺的巴豆粉,可是太医院特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