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吃完饭。
我趁黎深把饭盘端出去给外面小厮的时候脱掉外衣躺在床上。
黎深回头,见桌子前没人,心下己经了然三分。
走进卧室看到我在床上也没半点意外,坐在床边握上我的手:“怎么还赖着不走了?”
我的手暗暗使劲,将他往我这边扯。
黎深毫无防备的向我倒来,手下意识撑在我脑袋旁边稳住身体。
我扯着他的衣服领子不让他起身,首首盯着他的眼睛。
“还记得吗,当初你说恢复记忆后的家产都要分我一半,现在在你床上睡一晚都不肯了?”
黎深皱着眉,脸上满是不赞同,声音也严厉几分:“不要任性,快起来我差人送你回去。”
我眨着眼睛扯起笑看他,眼角有泪花闪出,倔强的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任性,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过了这一晚,我自然会走。”
黎深心口也很难受,酸的发胀。
尤其是对上我发红的眼睛的时候,心脏像被一只大掌反复捏住松开,慢慢蹉跎,闷的几乎喘不过气。
他揉着我的脑袋,低头轻柔地吻去我的泪,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的陶瓷瓶,充满了怜爱。
他翻了个身侧躺着将我半揽进怀里,头埋进我脖颈贪婪地嗅着。
其实他也很想我。
很想很想。
只要我稍稍主动一点他就溃不成军。
良久,他起身吹灭烛灯,重新抱着我。
下巴搁在我发顶轻声问:“你来京城张同光就没说什么吗?”
我的头枕在他胳膊上,手环着他的腰,熟悉的味道让我放松许多,也不哭了,很慢的回答:“我和你一样。”
“嗯?”
“走的时候没让他知道。”
黎深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那他可能和你一样。”
“哪里一样?”
黎深手微微用力将我搂得更紧:“其实一清二楚,只是假装不知。”
我:……
又吃瘪。
和黎深打嘴仗就没赢过。
我伸手拧了一把他腰间的,使了些力气,如愿听到他“嘶”了一声。
黎深将我的手包进他的大掌里,轻轻着,气氛旖旎又缱绻。
或许是气氛正好,我忍不住问了一个很俗套的问题:“黎深,如果你没失忆还会喜欢上我吗?”
黎深眨了下眼睛,声音低哑磁性,钻到耳朵里让人酥麻:“爱不是一种记忆,而是一种本能。”
我问的是喜欢,他回答的却是爱。
黎深的温柔真是刻在骨子里,这样的人让我怎能不爱。
我往黎深怀里钻了钻:“那我明天能不走嘛?”
黎深愣住,像是瞬间清醒般抱着我的手松了一些,连声音都淡了许多:“我刚回京不久,八王爷对我虎视眈眈,盯着每一个可以再次除掉我的机会。你在这里,我放心不下。”
黎深皱着眉,实在是有些懊恼,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明知自己前路坎坷,还忍不住沉溺温柔乡。
我像沼泽一样让他无法自拔,而且越挣扎越痛苦。
但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无法让自己狠下心说过分的话。
他温热的唇轻轻贴在我额头,动作很慢,很珍重。
“等我除掉先帝旧党,光明正大的重兴黎氏、重建黎府,再谈这些,好吗?”
“那你准备怎么除呢?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嗯。”黎深微微抬头,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偶尔能触到我额头,胸腔震颤让我有些听不清他的话,“不算容易。我要先拿回兵权,才有剪掉旧党羽翼的资本。”
他把被子往我这掖了掖,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在哄睡:“睡吧,我明天要上早朝,等你醒了会有管家送你回去。你想要什么就问他要,不用客气。”
我知道他不亲自送我是怕看到我又撒娇耍赖心软。
我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
第二天。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果然己经没了人。
见我起身,屏风后面出来两个丫鬟帮我穿衣洗漱。
突然被人伺候着我还有些不习惯,别别扭扭的好不容易弄好。
穿的是襦裙。
上半身是细绵做的襦,下半身是轻容纱,里面搭着衬裙,颜色饱和度低,没那么显眼,做工精致,一看就是黎深特意买的。
毕竟昨天晚上我穿的是夜行服。
刚换好衣服,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丫鬟走过去开门。
进来的是一位年纪稍长的管家。
他手里端着饭盘,微微弯腰将菜一一摆出来。
“姑娘,王爷说您吃完早饭再送您出去。”
我轻轻颔首,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菜。
应该是黎深特意向厨房吩咐过,都是按我的口味做的。
我吃的很慢,期待着外面可能会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但没有。
好吧,其实也算意料之中。
我跟在管家后面绕着王府走了一大圈,避开可能遇到的所有人。
管家含着歉意向我笑着解释:“王爷说见过姑娘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请姑娘不要介意。”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黎深考虑事情永远这么周到。
好不容易出了王府,我叫管家先去我之前住的客栈外面等我,我进去拿我留在那的包袱。
只是没想到,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就出了意外。
我拿上包袱,简单收拾了一下,刚出门就感觉后脖颈被人用手刀劈中,然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管家在楼下等了许久没见我出来,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立马转身跑上楼,却发现房间里己经没有我的身影。
*
黎深手中的茶盏猛地炸裂在青砖地上,滚烫的茶水混着瓷片飞溅。
他的脸黑的几乎可以滴水,声音像是蒙了一层寒霜:“确认是在客栈不见的?路上可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管家站在旁边,低着头,满脸愧疚:“确实是在客栈不见的,当时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只是等许久都不见姑娘下来,我上去就发现……姑娘不见了。路上也没见过可疑的人……王爷,是我办事不力,您罚我吧。”
黎深眼尾猩红,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整颗心都悬着。
他猛地站起,眉头紧紧拧着,眼里带着赤红的怒意。
“备车,去八王爷府。”
管家有些担忧,忍不住劝阻:“王爷,我们就这样去会不会太冲动了。”
“备车。”
黎深的声音冷的可怕,仿佛空气都凝滞了。
人,一定在李世林府上!
他实在是无法做到心平气和找证据。
多等一秒,他就越煎熬,也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