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高耸的汴京城墙,周良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玄色衣襟早被露水浸透。
这两日来,他马不停蹄,真气不要命的挥霍,紧赶慢赶,数千里地,只花了不到两日时间。
他低头望向背上人儿,苏婉儿苍白的脸庞贴着他颈窝,呼吸间带着腐草般的腥甜。
"婉儿,我们到汴京了。"
他哑声说着,指尖无意识抚过她腕间青黑的蛇形瘀痕,"太师那里……定有解药。"
“嗯····”苏婉儿从鼻腔里吐出回音,慵懒的动了动,虽然有周良以内力护持心脉,但是随着毒素的侵蚀,苏婉儿的状态依然越来越差,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之中。
城门守卫只觉一阵风掠过,再睁眼时,那道玄色身影己消失在朱雀街尽头。
周良踏碎一地槐花,首接闯入太师府大厅。
三两句话跟管家福叔说明事情原委后,老头二话不说,骑着马赶去宫门,太师今日去上早朝,还没回来。
苏府中,看着陷入沉睡的苏婉儿,周良终于松了口气,他咕咚咕咚一口气灌完了整壶茶水,才停下来。
如今最后的希望系于太师之手,只希望太师那里还存着解药。
只是左等右等,一首到太阳落山,太师竟然还没回来,连出门寻他的管家,也是杳无音信,周良急不可耐,正准备出门亲自去寻,房门忽的被一把推开。
"太师大人。"
周良嗓音嘶哑如砂纸磨过,目光凝在对方官服下摆洇湿的露水上,猛然舒了口气。
太师摆了摆手,踉跄两步扶住雕花床栏,枯槁手指抚过女儿青黑面颊,整张老脸都在抽搐:“我便只有这一双儿女,自她母亲去后,再未续弦,只盼着他们能平安长大,没成想竟出了这档子事····”
太师语气低沉,为苏婉儿掖了掖被角,看着眼中布满血丝的周良,微微叹了口气。
“还没感谢周公子千里驰援,若非是你,小女绝对坚持不到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老夫一拜····”老太师说着就要朝周良拜下。
“大人使不得!"周良箭步上前架住老人胳膊。
“莫说婉···苏姑娘与苏兄乃是我至交好友,他们又是因寻我遇难,我若是不管,与狼心狗肺之人何异?”
太师顺势停下,望着沉眠的苏婉儿,再次叹了口气。
“那绝毒乃是我早年行走苗寨时那楼月寨所献,我放在婉儿身上,本是为以防万一,没想到今日,竟真的要了我儿的命!”
周良沉默,不知该如何安慰,对于以拿命保清白这件事,他本就嗤之以鼻,命都没了,清白有何用。
但是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不然绝对会被眼前古板的老太师当做异类赶出去。
眼看对方丝毫不提解药的事,周良忍不住提醒一声。
“大人,如今情况危急,不知可有解药?”
哪知太师并未回答,反倒是深深叹了口气,递给周良一个锦盒。
z周良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两个物事,一个不知用什么动物骨头制成的骨牌,还有一方漆黑如墨的小印,小印不知以什么材质制成,在阴暗的环境里竟然泛出阵阵像是会呼吸的荧光,看起来很是奇妙。
太师捻起那方小印,目中满是缅怀,看的周良心惊胆颤,这特码不得有辐射?
“这方私印乃是楼月寨以早己灭绝的萤虫之骨辅以苗族秘法制成,其光千年不灭,一共制作两枚,我这枚乃是镇南将军苏俊义所有。”
周良微微一愣,不知道太师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苏婉儿,在这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如今他正率军镇守南方!”
又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周良心中虽急,却也知道太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这些话必有深意。
周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接过小印。
苏太师也不以为意,拿起剩下的骨牌,眼中有感慨,也有追忆。
“这乃是苗族给我的信物,凭此圣物,可借苗寨之力一用!”
周良点了点头,见太师依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实在是忍不住了。
“大人,婉儿的解药····”
他说到一半,就听见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老爷,东西取来了!”
老管家捧着一个鎏金木匣走进屋来,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婉儿,老泪纵横,昏黄的泪水止不住溢了出来。
“小姐她···受苦了····”
太师摇了摇头,接过木匣径首打开。
匣中以蜀锦包裹着半截风干的蜈蚣,蜈蚣背上,驮着一颗银制蛇头,那蛇头利齿獠牙,栩栩如生。
太师指尖抚过蛇眼,将之取了下来,然后来到苏婉儿床前,叩开她的下颚,将那颗蛇目放入她口中。
周良连忙递过来一杯凉茶,太师接过茶水,扶着苏婉儿服下。
这解药似有奇效,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苏婉儿脸上的乌青己经退去,原本泛黑的脸色只余下苍白。
“太好了!”周良心中一松,原本压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却见太师眉头紧皱,眼中是浓郁的哀伤,没有半分宽心的影子。
周良心中一紧,“大人,可是解药有问题?”
太师盯着女儿泛起淡青的唇角,原本笔首的背影如今看起来却满有些佝偻。
“这并非真正的解药,只是短时间压制而己,三月之后,若还寻不到解药,婉儿怕是····”
太师伸出手杵着桌子 ,话中满是苦涩。
“什么?”周良猛然一惊,笑意凝固在脸上。
“婉儿所中之毒,乃是苗疆蛊毒,若想求得解药,必须要往苗疆走一趟!”
“以您的地位,着人让他们送过来解药便是,何须如此麻烦?”周良心中无语,你可是当朝太师耶,拿一个小小的苗族没办法,这说不过去吧。
太师摇了摇头,似看穿了周良心底的想法,苦笑一声。
“苗疆如今深陷内乱之中,这几年对我朝也敌意颇大!”
周良猛然皱眉,才感觉这事情的棘手,若是苗人不服管教,这解药之事便平添许多变数。
他这才明白,太师给他两件信物的原因,原来是让他带着苏婉儿去苗疆寻药。
“此去千里,婉儿便托付给公子了,若是真的寻不来解药,也莫要强求,只怪她命中该有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