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晚折腾,胥灵妍好似突然开了窍,想起张太医昨晚说的话,关键在于保持心情愉悦,龙嗣才能安稳。她眼睛陡然一亮,急忙唤来翠儿,急切吩咐道:“你即刻前往太极殿候着,等皇上退朝,就去请皇上过来。就说本宫心情烦闷,忧思过度,气结于心。如今本宫这状态,对腹中龙嗣影响极大。只要皇上过来,陪陪本宫,本宫心情一好,龙嗣自然也就安稳了。”
翠儿一听这话,头皮瞬间发麻,主子哪来的这般自信,以为这么一说,皇上就能立马赶来?
她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劝道:“主子,白日里皇上忙于朝政,此时贸然打扰,只怕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要编排您恃宠而骄,这对您名声有损啊。要不,等晚膳时分,奴婢再去请皇上,邀他来陪您一同用膳,您看这样可好?”
“本宫如今身怀龙嗣,正是得宠之时,有恃宠而骄的底气,旁人想这般还没这机会呢!”胥灵妍下巴微扬,一脸傲然,“你赶紧去,就说本宫请皇上过来用午膳。等午膳用完,接着用晚膳,这样皇上便能陪本宫一整天了。”
翠儿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前往太极殿。皇上对胥灵妍的厌烦,那是旁人都能一眼看穿的事。可胥灵妍倒好,皇上越是冷淡,她反倒愈发上头,铁了心要用腹中龙嗣逼皇上就范。
翠儿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般强硬逼迫,若日后生下皇子,或许还能挽回几分局面;可要是公主,往后想再得皇上青睐、诞下皇子,只怕是难如登天。
翠儿匆匆赶到太极殿时,恰逢退朝。她赶忙找到富永,满脸堆笑地说道:“富公公,胥嫔娘娘想请皇上中午过去一同用膳,还望公公帮忙通传一声。”
萧靖正全神贯注地翻看奏疏,听闻此言,头也不抬,语气冷淡地回道:“不去,没空。”
富永对此早有预料,神色平静,微微欠身,缓缓退出去对翠儿说道:“翠儿姑娘,皇上今日政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您且回禀胥嫔娘娘,改日皇上再去看望她。”
翠儿心里清楚,皇上大概率不会答应,可差事在身,不得不来确认。
翠儿刚离开太极殿不久,永寿宫的陈武就奉太后之命匆匆赶来。陈武恭敬说道:“皇上,太后有请,想邀您一同前往永寿宫用午膳。”
太后相邀,萧靖自然不会推辞。临近午膳时分,他准时赶到永寿宫。今日孟晚意过来看望太后,母女俩许久没一起吃饭,孟晚意便留下陪太后用膳,太后顺势也把皇上叫了过来。
以往,太后与孟晚意母女在家用餐时,氛围格外轻松。孟晚意总会分享学校里和同学的趣事,或是工作中完成的棘手任务。
太后也会聊聊自己在单位遇见的新鲜见闻。两人边吃边聊,哪怕如今身处后宫也延续着以前的习惯,全无宫廷中的繁文缛节。毕竟只有她们二人,自在随意才是家的味道 。
起初,萧靖不太习惯这种不拘小节的用餐方式,可日子久了,也慢慢融入其中。
三人愉悦地用完午膳,萧靖便偕同孟晚意,悠悠朝着坤宁宫走去,权当饭后消食。二人己有许久未曾这般相伴散步,此刻,他们手牵着手,沿着宫道徐徐前行。
一路上,喁喁私语不断,那些甜蜜的话语,轻柔地在彼此间流淌。他们脸上,皆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般浓情蜜意,仿佛整个紫禁城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唯有此刻相伴的美好时光。
宫里众人瞧见这一幕甜蜜场景,皆被深深触动,悄然止步,屏息敛气,生怕惊扰了这对璧人。
可此刻怡春宫里,气氛却截然相反。翠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浑身被茶水淋透,狼狈不堪。
胥灵妍将手中还淌着残液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几步上前,手指几乎戳到翠儿鼻尖,歇斯底里地骂道:“你个没用的蠢货!本宫派你去请皇上,你回来说皇上政务缠身来不了。哼,那为何皇上有空陪孟晚意那个贱人吃午膳,还一路有说有笑地散步?这也叫政务缠身?你是不是拿了孟晚意的好处,故意诓骗本宫!”
“主子,奴婢怎敢欺瞒!这确实是富公公所言,说皇上政务缠身,实在来不了。”翠儿吓得浑身哆嗦,连声道。
“又是富永这阉货!”胥灵妍杏眼圆睁,恨声道,“哼,竟敢这般敷衍本宫,迟早将他丢进慎刑司,叫他知道厉害!”
骂完,胥灵妍又冲翠儿厉声道:“你再去请皇上,若请不来,你就去浣衣局当差吧!”
翠儿满心无奈,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前往太极殿。她刚迈出主殿,便被玉儿一把拉住。
“翠儿,瞧你浑身湿透了,先去换身衣服再走,不然着了凉可怎么好。”说着,玉儿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深秋时节,衣裳一旦浸湿,寒意便首往骨头缝里钻。
翠儿感激地朝玉儿点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凄然:“玉儿,咱们这日子,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万一今儿我回不来了,麻烦你帮我收拾下东西。”
“翠儿,可别这么说,你今儿肯定能平平安安回来!”玉儿眼眶泛红,焦急地说道。
翠儿苦笑着看了玉儿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萧靖陪孟晚意回坤宁宫午休。翠儿赶到太极殿,却不见皇上踪影,扑了个空。
她惧怕胥灵妍迁怒,哪敢回怡春宫,只能在殿外苦等。
深秋寒风似刀,割得人脸生疼,翠儿冻得瑟瑟发抖,忙裹紧身上并不厚实的棉衣,瑟缩着身子,在太极殿外执拗地站着。
翠儿也不知在寒风中站了多久,终于望见皇上的仪仗远远而来。此刻,她的身体早己冻得麻木,只能不住地对着双手哈气,徒劳地试图让自己恢复些知觉。
仪仗抵达太极殿,还没等萧靖下龙辇,翠儿便“扑通”一声,扑倒在龙辇前,声泪俱下地哀求:“皇上,求您去看看我们主子吧!她怀着龙嗣,心心念念盼着您,就盼您能过去瞧一眼呐!”
萧靖看着被冻得脸色乌紫的翠儿,眉头微蹙,说道:“你回吧,朕改日再去看她。”
“皇上,求求您发发慈悲!您若不去,奴婢就要被发落到浣衣局,求求您了”翠儿哭诉着,一边用力地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磕头,不过片刻,额头便青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