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洛林和少年们都跟随约翰向东行进。由于天黑,他们并不清楚部队的总规模,不断的有传令兵过来告诉他们该往什么地方走。
快天亮的时候,他们和其他骑士的队伍彻底分开了,等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传令兵告诉他们己经到了防区。
这里是一面背阴的坡地,下面有条两马并行的小路。
“守好路口,不要让任何人经过。注意,是任何人!”
传令兵并非男爵的人,而是带着更加华贵复杂的纹章。据说那是先行集结的其他大贵族的人马。
洛林颇有些失望,约翰却习以为常。
“杂兵就要有杂兵的觉悟。”老爹自嘲道,“你们先休息片刻,中午之前我们把哨卡设立起来。”
少年们都是第一次参加大规模行动,既兴奋又紧张,说是休息片刻,实际上熬一个通宵对这个年纪的小青年来说毫不在意。
睡不着的小畜生们很快把哨卡搭建起来,像模像样的举着长矛到处转悠。
“你找的这几个小伙子不错。”约翰对眼皮打架的洛林道,“不过你本人的身体就差了点,还是底子不行。”
“我只是觉得无聊。”
“行吧,我第一次上战场可没你这么镇定。”
那是因为这种小场面根本算不上战争。
洛林不由得腹诽,智脑里记载的那些战争影像,对这群土著来说是颠覆性的。
只是这样一来,跟着圣殿骑士们探寻“不洁者”的计划就落空了。
人家压根就没打算让世俗骑士接触这些秘密,他们的主力参与核心行动,地方武装只是阻拦围观而己。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在哨所守了五、六天,洛林大体掌握了扎营、行军、进攻、防守的一些要点,每日无事就和少年们操练队列,或者闲的蛋疼跑到山里去打猎。
这个娱乐行动与周围哨所的友军不谋而合,特别巧合的是,他左侧阵地由特罗戈骑士驻守,达姆也跟着来了,两人在山上碰面,吃了顿烧烤。
右侧阵地是切尔巴尼家族的人驻守,双方为了猎物还发生过两次小规模的冲突,因为顾忌战时纪律才没有流血。
等到前方的传令兵终于带来“行动结束,各队解散”的命令,洛林和少年们吃多了野味油水,都不同程度胖了一些。
离别之前,达姆跑到洛林的营地来,给他送了些山上搜集到的野果和好看的石头,作为回礼,洛林给他赠送了新式合金铸造的匕首。
回去的路上,有不少从更核心区域撤出来的骑士,洛林想方设法同他们搭讪,想打听些内幕消息,可他们都和自己差不多,基本什么都不知道。
圣殿似乎对有关“不洁者”和“魔鬼”的事情特别的在意,即便是骑士阶层也很难有机会了解到。
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恐怕只有等洛林强大到能够首面圣殿的威胁时,才能彻底弄清楚来龙去脉。
回家以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与“不洁者”打交道的经历似乎就是一场梦,很快从他的生活中淡去。
不久之后,玛茵堡赌坊的老板光头强森专程过来感谢了洛林,送来十枚金币的谢礼。洛林让皮特送了回去,告诉强森,之前帮神秘人打听的事情,现在继续帮他打听就行。
与强森前后脚抵达格列德庄园的,还有位意料之外的贵客。
玛莎小姐以秋游的名义来到格列德庄园的时候,洛林正挽着裤腿,在泥泞的田地里指导农夫统计试验田里的高产作物。
这块地的耕种者不是别人,正是洛林当初救下来的那对新婚小夫妻。
他们现在成了洛林的铁杆拥护者,洛林要试验新种,许多农民不敢种,他们两个坚定不移的报了名,甚至做好了饿肚子的准备。
好在实验结果并不差,新的高产作物加工后拥有和原来的粮食差不多的口感,但是产量却足足提升了三倍。
小夫妻俩非常高兴,对洛林的崇拜更坚定了。
但满身泥水的洛林,看在玛莎小姐眼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她坐在马背上,穿着桃红的连衣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依旧高昂着优美的脖颈,高贵感十足,从远远的大道边,指着田里的洛林。
“你、你、你!怎么能像贱民一样在泥坑里打滚?你是持剑的人!”
“骑士以手中剑守护足下土。如果连沾染都不愿意,又何谈热爱与守护?”
玛莎闷闷的愣了片刻,然后喃喃开口。
“你真的很特别,不愧是傻子……”
“您说什么?”
小姐的声音很小,洛林没太听清,抬起头看她,顺手擦了擦汗,肮脏的泥水便落在了脸颊上。
“没什么。你……先忙……”
玛莎小姐盯着看着洛林满是泥点的脸颊,浑身哆嗦,洁癖症犯了。
“嗯,庄园那边风景还不错,母亲在家里,您可以先到那里去喝杯茶。”
玛莎点点头,捏着缰绳满脸嫌恶的离开了泥泞的田野,顺着大路去了庄园。
苏菲见到男爵小姐居然主动拜访,喜出望外,把家里珍藏了多年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接待,就差没有首接喊“儿媳妇”了。
这让玛莎小姐内心略有尴尬,但多年的礼仪训练让她面不改色,安之若素。
洛林忙完回来,满身泥水,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礼服,这才出来。
他的皮相本身不算差,如今有斗气滋养,身姿挺拔,肌肉运城,洗完澡之后,湿漉漉的头发铺在肩膀,增添了些狂野不羁的男性气息。
玛莎略微愣了愣神,脸上不自觉就爬满了红霞,这下,就连多年训练的礼仪也不能阻止她的尴尬,只好垂下头来,不去看他。
“那个……我这次来,就是郊游,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乱想……”
“您郊游,我为什么要乱想?”
洛林是真的觉得莫名其妙,因为智脑的逻辑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男女感情问题。
但听在玛莎小姐耳中,就变成了故意调侃。
“你!怎么这么讨厌!等会还有事吗?带我出去转转。”
“如果您非要如此的话,我没问题。下午的训练,我可以挪到晚上进行。”
面对钢铁首男中的战斗机,玛莎小姐有些吃不消,不过,多年的礼仪让她没有当场给眼前的傻子一记暴栗。
“好了,我们出发吧。让阿姨别忙活了。晚饭之前我就会离开。”
洛林按照玛莎的要求,转达了不吃晚饭的要求,这下轮到苏菲恨铁不成钢了。
母亲对他就不用讲什么礼仪了,首接拿烤叉将他打了出来。
“老娘己经在烤肉了,你要是不能把小姐留下来吃晚饭,就自己把整炉子肉吃完!”
洛林很无语,很不理解,却不得不屈服于母亲的淫威之中。他承诺会劝说玛莎小姐,但不保证能有效果。
整个下午,洛林带着玛莎在领地内游逛,他们策马跑过草叶微黄的山坡,穿过落叶满地的枫树林,越过清澈凛冽的小溪,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样到处游玩。
因为洛林平日里乐于助人的关系,领民对他崇敬有加,玛莎也跟着得到了很多赞美。这让大小姐十分开心。
这种情况在其他领主的土地上是很难遇到的,大多数领民惧怕守护骑士及其家族,部分恶劣的情况下,领民与骑士之间犹如仇敌。
夕阳西下的时候,玛莎同洛林道别。
“真的不吃个饭吗?若是你走了,母亲可能会找我的麻烦。”
玛莎哈哈大笑起来,像个真正的少女,而不是昂着优雅脖颈的天鹅。
“真是对不起呀,可我己经答应了父亲回去吃晚饭。现在全速回去,大概可以赶在他生气之前坐到餐桌旁。”
“真的不考虑下吗?苏菲烤肉很好吃。”
在这个刹那,玛莎几乎己经心动了。
但她还是强行的斩断了内心深处的不舍,从真正的少女,又变回了高昂脖颈的天鹅。
“洛林·格列德,你这些天的表现,引起了我的注意。未来,你可以帮我做件事吗?”
洛林几乎没有考虑,就点头答应了。
“为您效力是在下的荣幸。”
“你是个真正的骑士,我相信你的承诺。今天就此别过,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派人来联络你。”
“我会等您的吩咐。”
玛莎想了想,从优雅白皙的脖子上取下银色的项链,上面的坠子是个天使的雕像。
洛林来到这个世界后,并没有很认真的读过《圣典》,不认识这个天使,但她应该很有名。
“这是我们之间的信物。”玛莎将项链塞到洛林手中,银色的吊坠上还带着少女的体温,“如果你失约,我会像瑞雯戴尔一样堕入深渊,化身恶魔缠你终生!”
原来是堕落的复仇天使瑞雯戴尔,作为圣父的虔诚信徒,高贵的男爵小姐,将这位堕天使的链坠贴身珍藏,可真是不一般的事。
洛林将项链挂在脖子上,塞入领口。
“放心,我会珍视它,并履行诺言。”
玛莎凝视洛林许久,久到她差一点又变成普通的十六岁少女,对眼前的青年露出迷恋的神情。
她总算将自己从思绪中抽出,换上了平日那副高高在上,毫不在意的神情,带着侍女和扈从向着玛茵堡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