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夜,温馨与纠结交织在谢安冉家中。母亲神色疲惫,却带着关切,将包着红纸的钞票塞进谢安冉书包夹层,轻声叮嘱:“三百块,买点柚子分给同学。” 那纸币边缘沾着海鲜市场的鱼腥味,谢安冉心里清楚,这是母亲凌晨西点卸货赚的加班费。此时,手机屏幕亮起,R 蓝公众号推送:「中秋限定 —— 明制马面裙摄影套餐 230 元(含簪花妆造)」。精美的马面裙图片和的套餐介绍,瞬间吸引了谢安冉的目光。弟弟趴在地板画飞机,蜡笔折断声惊破寂静,他仰起头,满脸好奇:“姐姐要穿仙女裙吗?” “这是... 职业体验。” 谢安冉犹豫片刻,删掉预定页面,解释道,“拍完能放学校宣传册呢。” 父亲突然在阳台咳嗽,烟头红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母亲压低声音:“你爸刚给安铭交了英语班学费...” 月光穿透百褶裙的纤维,在地板投下翅膀阴影。谢安冉打开储钱罐,硬币堆里埋着寒假在奶茶店打工的工资条:时薪 19.5 元,总工时 62 小时。看着这些,谢安冉心中满是纠结,一方面渴望体验那精美的马面裙拍摄,一方面又心疼父母的辛苦。
最终,对美的向往和对独特体验的期待占了上风。放假第一天,中秋节。谢安冉早早起床,怀揣着期待,简单化了个妆,看着镜子中略显稚嫩却满含憧憬的自己,心中满是兴奋。她坐上前往白石洲的地铁,她的家在深圳市南山区蛇口,虽说距离白石洲不算远,但乘坐地铁也需要一番路程。一路上,她想象着即将到来的拍摄,心中充满了向往。
来到 R 蓝俱乐部,其鎏金牌匾在阳光下闪耀。穿齐胸襦裙的迎宾员面带微笑,轻声询问:“谢小姐预约的明制主题?” 谢安冉紧张又兴奋地点头。化妆镜前的 LED 灯带亮起,似银河般的光效瞬间将她笼罩。化妆师小丽走近,挑起谢安冉的下颌,仔细端详后说道:“妹妹骨相英气,适合复原款三绺头。” 说着,小丽将发蜡轻轻抹在谢安冉鬓角,动作轻柔而熟练,忽然哼起闽南小调:“今生戴花,来世漂亮~” “是‘今生戴花,富贵荣华’啦!” 隔壁妆台的女生笑着插话,她头顶的绒花步摇簌簌作响。在小丽的巧手下,底妆被细腻地涂抹,眼妆用色彩晕染出古典韵味,唇色则被勾勒得明艳动人。随后,小丽精心挑选簪花,有娇艳的牡丹、淡雅的雏菊,一朵朵点缀在谢安冉的发髻间,与发型相得益彰,让谢安冉宛如从古代画卷中走出的佳人。
随后,谢安冉来到摄影棚。穿黑色机能风马甲的摄影师调试镜头,自我介绍道:“叫我 Jason,或者阿蓝。” 他胸前的工牌闪过 “联合创始人” 字样,“等下想象你在紫禁城值夜班,突然发现宫里藏着飞机图纸。” 马面裙的织金缎扫过仿古地砖,Jason 不断引导着谢安冉摆姿势。“微微侧身,手搭在裙摆上,眼神坚定些。” 突然,Jason 按下连拍键:“对!就是这个眼神 —— 像客舱失压时找应急出口的乘务长!” 拍摄结束,前台告知谢安冉需要支付 230 元,谢安冉心中虽然觉得有些贵,但想着这难得的体验,还是爽快地用微信支付了费用,暗暗下定决心又要攒一段时间的生活费了。
回到家,一打开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可乐鸡翅来咯!” 父亲端出焦糖色的瓷盘,这是他下岗后学做的第一道菜。弟弟把鸡翅堆到谢安冉碗里:“姐姐工作辛苦!” 母亲噗嗤一笑:“你姐那是上学,不是上班。”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温馨弥漫。饭后,一家人一起前往西海公园赏月。西海公园的桂花混着柴油味,弟弟指着月亮:“看!像不像飞机的舷窗?” 母亲突然握住谢安冉手腕:“明天去派出所改名吧,趁你还没满十八...” 父亲掐灭烟头:“穿我的旧衬衫去,家里没留你男装。” 他的海魂衫洗得发白,领口还留着海运公司的 LOGO 残迹。
回家路上,母亲翻出谢安冉的疫苗接种本:“先用这个证明曾用名,学校介绍信我找李老师开好了。” 夜风吹散她鬓角的白发,谢安冉突然发现她学会用遮瑕膏盖住鱼尾纹了。派出所的自助机吐出排号单:Y - 0973。电子屏显示 “当前等待人数:48 人”。母亲掏出文件袋,里面装着安娜职校《性别认知辅助证明》、出生医学证明(谢小杰)、深汕合作区教育局特批函 。“根据《姓名登记条例》第十八条...” 户籍警推回材料,“年满十六周岁需本人签署承诺书,且公示期三个月。” 母亲突然抽出皱巴巴的住院记录:“您看看,这孩子差点活不到成年...” 泛黄的病危通知书上,2008 年的主治医师签名己褪成淡青色。 钢印落在新户口本时,离谢安冉十八岁生日还剩 27 天。母亲抚摸着 “谢安冉” 三个字,泪珠砸在防伪膜上:“回家给你爸看看,他今早特意刮了胡子...”
CD 机转动着盗版《依然范特西》,“听妈妈的话” 的旋律裹着电流声。弟弟抱着奥特曼玩偶闯入:“姐姐为什么改名字?” “就像你从幼儿园小班升中班,” 谢安冉给他看 R 蓝的簪花照,“会长出新的翅膀。” 母亲在门外欲言又止,最终放下一叠男装购物券:“李老师都和我们说了... 航空公司体检要测 BMI 值。” 她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投在那些 “XL 码立减 50 元” 的字样上。
第三天下午,谢安冉便踏上了返回深汕合作区学校的高铁。深汕校区形体房的电子秤泛着冷光。李蔷薇的教鞭戳向谢安冉腰间:“163cm,58kg—— 知道南航乘务员标准体重范围吗?” 程小雨在身后比划口型:“(身高 - 110)×0.9±10%!” “你该庆幸生在新时代,” 李蔷薇翻开泛黄的《1997 空乘体检标准》,“搁二十年前,超重 1 公斤就淘汰。” 晚自习时,林茉递来热量表 :“按这个吃,一个月能减五斤。” 她的草稿纸背面印着卡路里计算公式,返程列车的玻璃映出户口本扉页,新名字在夕阳下泛起金边。程小雨啃着无糖月饼嘟囔:“谢安冉比谢小杰好听多了!” “小杰!这里有人叫谢小杰吗?” 乘务员突然举着失物招领牌穿过车厢。 谢安冉和程小雨对视三秒,同时爆发出压抑的笑声。广播适时响起:“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深汕特别合作区 ——” 月光穿透云层,照见铁轨旁野菊花的影子,像极了簪花妆上的珍珠颤枝。在这个充满意义的中秋假期后,谢安冉带着新的身份和目标,再次投入到紧张而充实的校园生活中,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继续勇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