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村口老槐树下就聚了七八个拎着锄头的村民。看见孙悟空被青玉珍扶着，后头还跟着黑风怪一群妖精，有人手里的锄头 “哐当” 掉在地上。
“我的娘哎！妖精进村了！” 王老五喊着就要跑，被青玉珍喝住：“五叔公别跑！他们是来帮忙的！”
黑风怪赶紧把鸡笼往地上一放，挠着脑袋陪笑：“乡亲们别怕，俺们以后不偷鸡了，改邪归正！” 他身后的猕猴精赶紧点头：“对对，俺们还会砍柴挑水！”
孙悟空往石头上一坐，揉着脚踝：“都嚷嚷啥？这群妖精归俺管了，谁敢捣乱俺一棒子敲晕他！” 金睛一瞪，村民们果然不敢动了。
老村长拄着拐杖挪过来，瞅着黑风怪：“玉珍丫头，这…… 这靠谱吗？”
“村长爷爷您放心！” 二嘎不知啥时醒了，从黑风怪怀里挣下来，“他们帮大圣打了坏东西！” 他把黑袍人的事添油加醋说一遍，听得村民们首咋舌。
青玉珍把众人往自家院子领：“先到俺家歇歇，大圣脚伤得换药，黑风怪你们也别杵着，去把偷的鸡还给各家，赔个不是。”
黑风怪哪敢怠慢，领着妖精们挨家送鸡。有户人家的芦花鸡刚下完蛋，看见鸡回来了，女主人举着擀面杖追出来：“好你个黑妖精！赔俺那筐鸡蛋！” 吓得黑风怪差点变回原形，还是青玉珍赶来打圆场才作罢。
院子里，青玉珍正给孙悟空敷草药。草药是她爹留下的，黑乎乎的透着股腥气。
“嘶 —— 轻点！” 孙悟空龇牙咧嘴，“你这药比金箍棒还疼！”
“谁让你逞强？” 青玉珍手上加了点劲，“昨儿在洞里要是听劝，脚能肿成发面馒头？”
“那黑袍子耍阴的，俺总不能看着他祸害人。” 孙悟空嘟囔着，忽然瞥见院墙外有个小脑袋，“二嘎子，想看就进来，别跟做贼似的。”
二嘎红着脸跑进来，手里攥着个野山楂：“大圣，给您吃，俺娘说这能活血。”
“懂事的娃。” 孙悟空接过来扔嘴里，酸得首皱眉，逗得青玉珍首笑。
正说着，黑风怪耷拉着脑袋进来了：“大圣，各家都赔完了…… 就是张屠户说，俺们上次偷了他挂在梁上的腊肉，让俺们帮他劈三天柴。”
“劈就劈！” 孙悟空瞪眼，“正好让你们活动活动筋骨，省得闲出屁来又想歪的。”
接下来几日，村里可热闹了。黑风怪力大无穷，帮李寡妇挑满了水缸；猕猴精爬树利索，帮各家摘完了核桃；连最懒的野猪精都被孙悟空逼着去垫村口的烂泥路。
这天晌午，青玉珍在灶台烙葱花饼，孙悟空蹲在门槛上看黑风怪他们在晒谷场翻麦子。
“你看黑风怪那样，翻个麦子跟打仗似的。” 青玉珍端出一碟酱菜，“前儿他还跟我说，想在山里开片地种玉米，省得总惦记人家的鸡。”
“知错能改就好。” 孙悟空咬了口饼，“不过妖精种地，怕是要施妖法吧？”
“才没有！” 青玉珍坐下，“他问老农学了堆肥呢，说要当正经农户。” 她忽然叹气，“就是村里还有人不放心，昨儿看见猕猴精摘果子，王婶把自家娃藏床底下了。”
孙悟空 “嗤” 笑一声：“慢慢来，人心是肉长的。当年俺保唐僧取经，不也被人当弼马温笑话？” 他抹了把嘴，“对了，山神咋还没来？那崖底地火得赶紧处理。”
话音刚落，院门口卷起阵旋风，旋风里站着个穿青布短打的老头，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大圣唤小神？”
“你可算来了！” 孙悟空站起来，“老鹰崖底那地火咋回事？”
山神叹气道：“是兜率宫丹炉的余烬，被那守炉童子用邪术引到了地脉上，再烧下去怕是要引发山崩。小神这就去请火神来镇压。”
“快去快去！” 孙悟空挥手，“顺便让土地爷多派些蚯蚓，把那石潭周围的土松松，别让热气憋着。”
山神应着又化作旋风走了。青玉珍看得稀奇：“山神还管松土？”
“他管着这山头的一草一木，出了事他也得挨罚。” 孙悟空拍拍身上的饼渣，“等处理完这事，俺也该走了。”
青玉珍手里的饼铛 “当啷” 一声掉在灶台上：“走？您要去哪儿？”
“西天路还长着呢，总不能在这儿陪你们烙饼。” 孙悟空挠挠头，“不过你们这儿要是再闹妖精，俺来……”
“您不能走！” 二嘎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眼圈红红的，“俺还没跟您学打妖精呢！”
“小屁孩懂啥。” 孙悟空捏捏他的脸，“学本事不如学做人，先把你那放羊的鞭子挥明白再说。”
青玉珍没说话，低头捡饼铛，烙焦的葱花饼粘在锅底，像她乱糟糟的心绪。
傍晚，晒谷场上传来笑闹声。黑风怪正跟村民比赛扛麻袋，他扛着两袋麦子健步如飞，惹得围观的人首叫好。猕猴精在树上给孩子们摘野果，扔得准准的，没一个掉地上。
孙悟空和青玉珍坐在场边的石碾上。
“你看，这不挺好的嘛。” 青玉珍望着热闹的人群，“以前总觉得妖精都是坏的，现在才知道，好坏不在出身。”
“跟人一样，” 孙悟空接口，“俺认识个红孩儿，本来是妖精，后来被观音收了做善财童子，不也挺好？”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爹以前是猎户，你咋不跟他学打猎？”
“俺爹说山里的生灵也是一条命，不到万不得己不杀生。” 青玉珍拨着石碾缝里的草，“他去世前还说，要是能看见山里的野兽都回来就好了。”
“快了。” 孙悟空望着老鹰崖的方向，“山神说地火一灭，过阵子野兽就回来了。到时候让黑风怪他们当护山员，谁也不许乱打猎。”
青玉珍忽然抬头：“大圣，您能带我一起走吗？”
孙悟空愣住了：“带你走？西天路上妖魔鬼怪多，你一个姑娘家……”
“俺不怕！” 青玉珍攥紧拳头，“俺会用柴刀，会辨草药，还能给您烙葱花饼。俺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山沟里，想看看您说的长安城，看看大雷音寺。”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二嘎说的崖底红光，却比那光暖得多。孙悟空挠了挠头，正想说话，就见黑风怪跑过来，手里举着个红布包。
“大圣！您看这是啥？” 黑风怪把布包打开，里面是块玉佩，雕着只展翅的老鹰，“俺们收拾那石潭的时候，从土里刨出来的。”
孙悟空拿起玉佩，金睛一照：“这是山神的信物，咋会埋在那儿？”
山神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这是当年守炉童子偷的，他本想用来镇压地火，结果没来得及用。” 他看着青玉珍，“姑娘要是想跟大圣走，小神倒有个主意 —— 这玉佩能护你平安，遇上妖精还能发出警示。”
青玉珍眼睛更亮了：“真的？”
“山神还能说瞎话？” 孙悟空把玉佩递给她，“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路上可没现成的葱花饼，得自己找面找油。”
“俺不怕！” 青玉珍把玉佩戴在脖子上，贴身藏好。
第二天一早，村口挤满了人。老村长给青玉珍塞了袋干粮，王婶往她包里塞了双布鞋：“路上当心，有空就回来看俺们。” 二嘎拉着她的衣角，眼泪汪汪：“玉珍姐，俺会看好家的，等你回来教俺识字。”
黑风怪领着妖精们站在一旁，猕猴精递过来个藤筐：“这里面是些核桃，路上饿了吃。俺们会把村子守好，保证不惹事。”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看着这阵仗，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摆摆手：“都回去吧！等俺们取完经，说不定还来这儿蹭饭！”
青玉珍最后看了眼村子，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眼眶也红了。但她很快抹掉眼泪，跟上孙悟空的脚步。
“走啦！” 孙悟空回头笑，露出尖尖的牙，“先去长安城，让你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繁华！”
“好！” 青玉珍应着，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来时那样。只是这次，影子里多了个攥着玉佩的姑娘，少了群垂头丧气的妖精。山风吹过，带着新麦的清香，远远的，还能听见黑风怪他们吆喝着翻麦子的声音。
编辑
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