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被青玉珍和二嘎一左一右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艰难往回走。他的一条腿像是受了伤，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仿佛那只脚有千斤重一般。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黑风怪则领着一群妖精，垂头丧气地跟着。这群妖精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就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黑风怪的手中还拎着一个鸡笼和几个布袋，里面装满了偷来的鸡，随着他的走动，这些鸡笼和布袋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走着走着，孙悟空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过头来。他手中的金箍棒在空中飞速旋转了一圈，带起一阵劲风，然后稳稳地停在了他的手中。孙悟空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黑风怪，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我说黑风怪啊，”孙悟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想当年你偷俺老孙的袈裟时，那可是威风凛凛，厉害得很呢！怎么如今却沦落到去当偷鸡贼啦？”
黑风怪听到孙悟空的话，顿时满脸涨得通红，就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他低着头，瓮声瓮气地嘟囔道：“这……这可不是俺想偷啊……实在是洞里没吃的了，山里的野兽也都跑光了，俺们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一旁的青玉珍听到黑风怪的话，不禁感到十分纳闷。她插嘴道：“跑光了？不会吧？前阵子我还看见猎户哥打回来好几头大野猪呢。”
猕猴精赶紧接话：“是真的！就从上个月开始，山里的活物像是被啥东西赶跑了，连兔子都见不着一只。俺们洞主也是没办法……”
孙悟空停下脚步，金睛在黑夜里亮得吓人：“啥东西能把野兽都赶跑？”
黑风怪缩了缩脖子：“不知道…… 就夜里能听见山崖底下有怪响，呜呜咽咽的，跟鬼哭似的。野兽一听见那动静就发疯似的往外跑。”
二嘎突然拽拽青玉珍的衣角：“玉珍姐，俺前儿放羊时，看见老鹰崖底下有亮光，不是绿火，是红的，跟炭火似的。”
“红亮光？” 孙悟空挑眉，突然转身就往回走，“去看看！”
“哎您别胡闹啊！” 青玉珍赶紧拉住他，“您脚还伤着呢！”
“伤个屁！” 孙悟空一甩胳膊，却没敢太使劲，“要是真有啥猫腻，留着它早晚是祸害。你们在这儿等着，俺去去就回。”
黑风怪突然开口：“俺知道有条近路能到崖底。” 见孙悟空瞪他，赶紧补充，“俺不是想耍花样！是真见过那亮光，就是不敢靠近。”
孙悟空想了想，把金箍棒往地上一顿：“带路！要是敢耍滑头，俺把你那身黑毛扒下来做毡子！”
老鹰崖底比想象中更黑，怪石嶙峋的跟 teeth 似的，刮得裤腿 “刺啦” 响。黑风怪举着松明火把在前头照路，火苗子被风一吹歪歪扭扭，把影子拉得老长。
“就在前面那片乱石堆后头。” 黑风怪指着前面，声音有点发颤，“那响动静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孙悟空让他们在原地等着，自己猫着腰摸过去。青玉珍不放心，攥着柴刀跟在后头，二嘎也梗着脖子跟上来，小脸煞白却攥紧了拳头。
离乱石堆还有几步远，就听见 “咕嘟咕嘟” 的声响，跟锅里煮着啥东西似的。走近了才瞧见，石头缝里竟透着红光，还有股子硫磺味，呛得人首咳嗽。
“是个洞！” 孙悟空扒开乱石，里头果然有个黑黢黢的洞口，红光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青丫头，拿火把来。”
青玉珍递过火把，刚要往里走，被孙悟空一把拉住：“你在外头等着，俺进去看看。”
“俺跟您一起！” 青玉珍把柴刀握得更紧，“多个人多个照应。”
洞里比外头暖和，石壁上渗着水珠，滴在地上 “嘀嗒” 响。走了没几步，就瞧见个石潭，潭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红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的。潭边堆着些骨头，不知道是啥动物的，白森森的吓人。
“这水咋是热的？” 青玉珍伸手摸了摸石壁，烫得赶紧缩回来。
孙悟空蹲在潭边瞅了半天，突然 “咦” 了一声：“这水里有东西！”
他伸手往水里一捞，拎上来个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像块破布，上面还沾着些亮晶晶的粉末。
“这是啥？” 青玉珍凑过去看，“摸着滑溜溜的。”
“是妖骨粉。” 孙悟空捻了点粉末闻了闻，眉头皱得死紧，“有人在这儿炼邪术，用妖骨和地火熬这潭水，难怪野兽都跑了 —— 这玩意儿能熏得它们发疯。”
正说着，洞里突然刮起阵阴风，火把 “噗” 地灭了。二嘎吓得 “哇” 一声哭出来，抱住青玉珍的腿：“玉珍姐！俺怕！”
“别怕！” 青玉珍把他护在身后，柴刀横在胸前，“大圣？”
“在这儿。” 孙悟空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带着股子冷意，“出来吧！躲躲藏藏的算啥本事！”
洞里静了片刻，突然响起个尖细的声音，跟用指甲刮玻璃似的：“孙悟空，没想到你这泼猴还挺敏锐。”
红光突然变亮，照出个穿着黑袍的人影，飘在石潭上方，脚都没沾地。
“你是啥东西？” 孙悟空攥紧金箍棒，“在这儿搞这些歪门邪道想干啥？”
黑袍人 “咯咯” 笑起来，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干啥？自然是为了报仇。当年你大闹天宫，毁了俺的修行，这笔账也该算了。”
“俺认识你？” 孙悟空纳闷，“你是哪个角落里的妖精？”
“你不记得俺，俺可记得你！” 黑袍人猛地扯掉帽子，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却亮得吓人，“俺是兜率宫的守炉童子！当年你踢翻丹炉，俺被老君罚去看守南天门，风吹日晒了五百年！”
青玉珍听得首咋舌：“守炉童子？那不是仙官吗？咋成这样了？”
“仙官？” 童子突然暴怒，声音尖利得刺耳，“俺兢兢业业守着丹炉，就因为他泼猴捣乱，落得那般下场！这五百年俺在凡间受尽苦楚，早就不是仙官了！俺要让这方圆百里都变成火海，让所有人都尝尝俺受过的罪！”
他一挥手，石潭里的水突然沸腾起来，红光大盛，热浪扑面而来。
“疯子！” 孙悟空把青玉珍和二嘎往身后一护，“你以为这点能耐能奈何得了俺？”
“俺知道打不过你，” 童子阴恻恻地笑，“但你脚受了伤，这洞里又布满了俺炼的毒烟，你护得住他们吗？”
话音刚落，洞里突然弥漫开淡绿色的烟雾，闻着有点甜，却让人头晕眼花。二嘎顿时晃了晃，瘫在地上。
“二嘎！” 青玉珍赶紧去扶，自己也觉得头重脚轻。
“青丫头！屏住气！” 孙悟空掏出个小葫芦，往她和二嘎鼻子里塞了点东西，“这是俺当年偷的避尘珠磨的粉，能挡一阵子。”
他转身冲向童子，金箍棒带着风声砸过去：“敢伤俺身边的人，俺撕了你！”
童子身形一晃，躲到石潭对面，手里多了把拂尘，甩过来全是火星子：“泼猴！尝尝这三昧真火的厉害！”
火星子落在地上，石头 “滋啦” 冒起烟来。孙悟空左躲右闪，脚伤拖累得他动作慢了不少，裤腿被火星子烧了个洞。
“您小心！” 青玉珍急得首跺脚，突然看见潭边堆着的骨头，灵机一动，抓起块大骨头就往童子身上扔，“看打！”
童子被骨头砸中肩膀，踉跄了一下。孙悟空瞅准机会，一棒子砸在石潭边的石壁上，“轰隆” 一声，石头塌下来，把石潭埋了大半，红光顿时弱了下去。
“不！” 童子尖叫着扑过去，被孙悟空一棒子扫中，摔在地上，黑袍被扯开，露出里面焦黑的皮肤。
“作恶多端，还敢喊冤？” 孙悟空用金箍棒指着他，“老君罚你，是因为你玩忽职守。五百年还没反省过来，反倒变本加厉，今天俺就替老君清理门户！”
童子趴在地上，看着被埋的石潭，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清理门户？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从来就看不起俺们这些小仙……”
话没说完，他突然往石壁上撞去，“咚” 的一声，竟化成了一缕青烟，散了。
洞里的红光和烟雾慢慢散去，只剩下塌了一半的石潭还在冒着热气。
“他…… 他死了？” 青玉珍看着那缕青烟发呆。
孙悟空叹了口气，收起金箍棒：“是自毁元神了。心魔难除，神仙也救不了。”
他弯腰抱起二嘎，对青玉珍说：“走吧，这地方不能留，得让村民们离远点，免得被地火伤着。”
往洞外走的时候，青玉珍突然问：“大圣，您说他说的是真的吗？神仙真的看不起小仙？”
孙悟空愣了愣，挠挠头：“俺咋知道？当年俺嫌弼马温官小，不也闹过嘛。不过后来护唐僧取经，见了太多妖魔鬼怪，才明白不管是仙是妖，心术不正迟早要栽跟头。”
黑风怪他们还在外面等着，见他们出来赶紧迎上去：“大圣，没事吧？”
“没事了。” 孙悟空把二嘎递给黑风怪，“把这小子送回去，再通知老村长，让村民们别靠近老鹰崖，俺明天找山神来处理这地火。”
黑风怪连连点头，突然 “扑通” 跪下：“大圣，俺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能不能…… 能不能让俺们跟着您？”
孙悟空挑眉：“跟着俺？俺可养不起你们这群吃货。”
猕猴精赶紧说：“俺们不要您养！就想跟着您做点正经事，弥补弥补以前的错。”
青玉珍在旁边帮腔：“他们要是能改邪归正，倒是能帮村里干点活，山里也能太平点。”
孙悟空想了想，金箍棒往地上一顿：“行！但得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偷东西；第二，得帮村民干活；第三，要是再犯浑，俺打断你们的腿！”
黑风怪他们赶紧磕头：“谢谢大圣！俺们一定听话！”
往村里走的时候，天己经蒙蒙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二嘎在黑风怪怀里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口水。
“您看，” 青玉珍指着远处的村子，炊烟袅袅的，“又开始做饭了。”
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回去让你再给俺烙两张葱花饼，刚才打架消耗太大，饿了。”
“就知道吃！” 青玉珍笑着捶他一下，“您的脚不疼了？”
“嗨，这点小伤算啥！” 孙悟空刚想逞强，脚一沾地又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扶住她，“轻点轻点…… 还是扶着俺点好。”
晨光里，一人一猴慢慢走着，身后跟着一串妖怪，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倒像是一家人似的。山风吹过，带着葱花饼的香味，远远的，还能听见村里娃娃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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