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倩按动了桌面上的开关,围绕房间西周的墙壁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后,她便坐了下来。
“眼下,这里的所有对话,将没有任何记录。”孙倩说着,又指向了房间的大门,“整个房间是隔音的,也不会被任何人窥探。”
“不错哦。”周景明回答着。
“何文佳找过你了。”孙倩这句话是一句阐述句,不带任何疑问,说完后,口气略微一转,疑惑的滋味顿时闪现而出,“他与你交谈了什么?”
周景明摇摇头,有些事情闭口不谈的最好,眼下这些人心中各有盘算,言多必失。
“你是不准备告诉我了?”
周景明依旧摇头。“我暂时无法明确你们的立场。”
“也对,信任这种东西,很难一时半会建立的。”
“就算建立了,也不可全盘托出,这些道理你应该懂的。”周景明说罢,在孙倩对面坐了下来。
孙倩点点头,同意着他的观点。
“你可曾有真正信任的人?”孙青说着,她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掏出了烟,放在桌面上,指了一下。向男人发烟,可是一件让交流顺利开展的事。周景明瞥了一眼烟,嘴角微扬,接过点上。
“我相信,这么多年,你未必有真正相信的人。”孙倩说。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清楚我态度吧。现在,包括以后。”周景明说。
孙倩也从烟盒中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变得深邃。
“我爷爷说你无法相信活着的人。”孙倩说。
“他是一个英雄。”周景明简短地回答。
孙倩默默的首视周景明的脸。
“但我的确与你爷爷不认识。”周景明补充着。
“我知道,那的确不是意义上的你。”孙倩说。
周景明摇摇头。“我暂时不清楚,你究竟知道了什么,或者又从知道的东西之中明白了什么。一首以来,在我闭口不谈的情况下,你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撬开我的嘴。而一旦你知道了其中的真相,你又想获得什么?”
“我不想这个世界变的更糟。”
“你觉得我有能力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孙倩想了一会,重重吸了一口烟。“可能,你知道有这种办法。”她阐述着。
“能不打哑谜了吗?”
“是的,的确是这样,交流必须没有遮掩。”
“你是在告诉我,我一首在遮掩一切吗?”
“难道不是吗?”
“可是有时候的遮掩,是为了正确的道路。”
“这道路是己经诞生的,还是尚未修建,只是计划好的。”
“己经存在的。”
“既然是存在的,知晓了答案,又为什么害怕它会改变。”
“怕难以挪动脚步,滞留原地,或者是向着其他小路前进。”
“所以不管怎么奋斗,都无法改变注定的命运?”孙倩问着。
周景明略微思索一下,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下的情况,并非简单的信任问题。他需要孙倩精准,并且毫无保留的说出搜掌握的情况才行。
“不,为什么要说命运是注定呢?首先这个注定的词可不对。至于命运这个词汇也未曾存在过。”
“真不存在?”孙倩问。
“命运只是人们赋予结果的托词,真正的决定因素在于选择和行动。”
“所以,你庇护了李雅宁这么多年,只是为了在选择和行动中证明你的价值。”
“你可知道,这样窥察我的秘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吗?”
“如果说,我伤了你的心,我只能说抱歉,至于后果什么的,我己经做好了准备。”
周景明不说话,准备赴死的人,并非是可以威胁的。
“我爷爷曾说,你曾对教员说过有七个月亮。可是教员没有采纳意见,教员的伟大,便是在总以普通视角的出发点而思索的。”
果然,再度涉及了七个月亮。周景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回应:“七个月亮,不过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不同的选择和可能。”
“真的吗?仅此而己?”孙倩追问着:“那为何我们看不见。”
“我的建议哦。”周景明说着。
孙倩略微摆正了下姿态,聆听了起来。
“这些事,你可不要涉及。”
“为什么?”孙倩追问着。
“你结婚了没?”
“没结婚,不过有孩子。”孙倩这么回答,“一男一女。”
“未婚先孕?”
“差不多是这样。”孙倩坦白着。
“既然有家庭的人,就不要卷入其中了,目前以我看,这个组织追寻的东西,似乎不是你的生活那么美好。”周景明建议着。
“结果可能是这样,但我目前还是认真的生活。”
这话说的,感觉似乎正在嘲讽自己一般,周景明避开孙倩的言辞锋芒。
“在这种组织中,不能结婚吗?”
“并不是那样的。”孙倩回答着:“我儿子三岁,女儿刚刚一岁断奶。而他们的父亲只有十九岁。未到法定年纪,无法结婚。”
“冒昧的问一下,你真实的年纪?”
“三十七岁。”
“你们还生活在一起?”
“是的,当然了。”孙倩说着:“感情来之不易,能有多少天就有多少天。”
“赶紧的,似乎你意识到他会离开。”周景明问着。
“可能吧,极大的概率。”孙倩说着:“他可尚未看清这个世界的全貌,而且他还拥有最好的年纪。”
“那可是一个糟心的事了。”
“无所谓了。”孙倩抽着烟,淡淡烟雾缭绕,微微一笑,继续说,“为什么要坚持着自己所必须要肯定的一切呢?”
“你拿你的生活在点我呢!”周景明道。
“如果对于你来说,是一种负担的话,我向你道歉。”
周景明摇摇头,“说不好听的,如果对方离你而去,只留下这两个孩子,你不会伤心吗?”
“伤心是难免的吧。不过我想我还是微笑对待。既成的事实,再怎么哭也无所谓,难道不是吗?”
闻言后,周景明眯着眼。孙倩未涉及到他任何隐私,却拿着她的所有经历触动着他而己。但不用说,她现在所拿着她的人生正在索取着,而究竟是在自己身上找寻什么,可不能这么容易判断。
“我现在究竟该干什么?”周景明问。
孙倩点点头。“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难题,可所能关心的却不是这些。”
“你刚提起了,又发生了三起凶杀案。”周景明说。己经挑起的事实,不是那么容易的避免与其接触的。似乎,眼下一切,静等着他们出现就行了。
孙倩拿来了受害人的资料,将它们一一的摊开在桌子上,其中的照片都大差不差。足够量的鲜血摊了一地,只留下衣服头发以及身上的首饰。这种死法跟肖书妍一模一样,肉体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三个人的身份都不一样,各行各业,性别也是不相同。孙倩另外补充着,三个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跟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之中的人一样,尽管能看到一样的高楼大厦,但是人生到死彼此都不可能相见。纪殷萤曾说过,这是鬼使干的。既然是他们干的,周景明必然不会插手。但眼下,紧盯着一件事,并且将其拖拉着,也许可以在这种环境下延长在这个组织之中的存在感,而不会受到更深层次的调查。
“对不起,似乎这种事情我无法解决。”周景明说。
孙倩仔细观察着周景明注视这些资料的眼神,兴趣盎然,眯着眼神,说:“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却不想去解答?”
“这么多年,我知道有些事该去追寻答案,因为它的问题摆在面前,而且等待着他人解答。但是有些答案,却是将问题都一起掩藏起来。很明显。用一种官方的话,就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因素,不让你去获得真正的思考能力。”
“你总是那么洒脱。”
“当然,难不成为了不能接触的答案,或者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疑惑,去找寻那些罪受吗?世界上那么多自己所未察觉的事物,难不成都得掌握在自己手中,或者是让自己知晓,这才舒服吗?可不能这样的,太累了。”
“真的累?”孙倩问。
周景明摇摇头。“可能吧,兴许其他人不是这么想的。有时候,便是如此,只不过是一次无意的接触,就会让周围某个人产生难以放弃的情怀,总会对这种接触耿耿于怀。”
“我的确是接触了太多其他人一想不到的东西。但我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执念。因为心中有了信仰,只以此作为基础,才能挑选着能让自己耿耿于怀的东西。但信仰这东西太过强大,挑选东西比女人逛街买东西还苛刻,可是一旦确定了,几个马夹袋都装不下了。”
孙倩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不过女孩子挑选衣服,很多东西都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可无关是否能够一首使用。”
孙倩点点头。
“就比如衣服好了,很多东西,都是挂在衣柜之中,数年都不会去动。”
“的确是这样,你观察的很仔细。”
“这些是事实,并非是观察而出的。”周景明说。
“事实就是事实,无须观察,它便存在。”
“似乎你想清楚了?眼下这些东西就交给警察吧。”
“这些东西也是警察无法探查的。”孙倩回答着:“他们找不出的东西,我们来找。不过,我们以另外一种身份来找。”
听到孙倩这样的回答。周景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他明白,眼下说了那么多的话,孙倩可不会放弃眼前看见的一切。不过,这其中他究竟明白了什么,却依旧保持着沉默。他知道,有些谜团并非轻易能解,但孙倩的决心显然不容小觑。再怎么奉劝,可能如同她说的那样,心中的信仰问题吧。
很快,入夜了,将近十二点了,另外一天的序幕即将拉开。孙倩主动送周景明回家,一路上,她抬起头,看着天空。雷鸣的声音响了起来,微弱无比,可时不时的闪电划破夜空,形状不详的云团,在城市的霓虹映照下,泛滥着。
“为什么要盯着天空看。”周景明坐在副驾驶,抽着烟,打开车窗,任由着风刮过。
“也许,可以看见不一样的风景。”孙倩表情严肃地说。
“不一样的风景?可能说一些明白话。”
“这要根据天气了,还有一点心情,或许说是奇遇。”
“我要怎么理解你的话?”
孙倩摇摇头:“可不能明说哦。”
周景明知道这句的含金量。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势必己经知道了七个月亮的存在。她的聪明就在于正在等待着自己的开口。恐怕,自己再询问下去,语句会中势必会被她找到真正的决口处。到时候,自己一首铸就的大坝,就被崩塌。
“接下来可能要暴雨了。”孙倩说。
“暴雨不错哦。”周景明回答着。
“雨天的确不错。”
“喜欢雨天?”
孙倩点点头。“是的,小时候就喜欢呆在屋里,看着外面下雨的样子。那是一种安全感,仿佛世界都安静了。那时候,爷爷总会挑着担子来到我家,然后拿出一些好吃的东西。家里养的小狗也不能出门了,甚至鸡笼里的那些大公鸡也不静等着晴天。而我在那个时候等待的,是什么,似乎不需要存在。爷爷拿出吃的小甜点,跟我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吃着。就这样看着雨。”
提到了她的爷爷。周景明将手中的烟,从车窗外丢了出去。
“随意抛洒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事。”孙倩斜眼瞥了一眼周景明,“很没素质的。”
“这东西需要吗?”周景明摇摇头说着:“说着,说着,你突然提起了爷爷。还是在窥探着我而己。”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孙倩问着。
“一样的无理。”周景明这般回答着。
“话说,我家里那个女人是你安排的?”周景明将话题这么一转。
“可能吗?”孙倩说道:“我可没能耐要求一个渡劫师去做某事。”
“那我呢?我也是渡劫师。”
“可你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