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旋转门在指尖发出齿轮摩擦的哀鸣，林晚踏入的瞬间，霉味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头顶的水晶吊灯挂着蛛网，灯泡里凝固着暗红色液体，像被掐断的血管。秦烈的扳手磕在大理石地面，迸出几点火星，却在接触到某种黏腻物质时发出"滋滋"声。
"看这个。"苏白突然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泛黄的公告栏上，1999年的消防演练通知与2003年的失踪学生名单重叠，最新的一则通告停在2010年9月17日，正是旧校区封闭的日期，墨水被水渍晕染成诡异的笑脸。
"23:17。"陆星哲的指尖划过通告日期，"每个整点的17分，都是时空裂缝最宽的时候。"他转头看向林晚，镜片后的锈斑在阴影中扩大，"你姐姐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失踪的，对吗？"
校徽在口袋里发烫，林晚想起姐姐失踪当天的细节：暴雨、薄荷糖的味道、白大褂口袋露出的半截手册。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却发现锈红色手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页，新纸页上用铅笔写着：禁书区第三排第五列，藏着打开镜子的钥匙。
"苏白，你去左边书架，秦烈警戒门口。"陆星哲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冷静，"林晚，你和我去禁书区。"
"凭什么听你的？"秦烈踢翻脚边的骷髅标本，"老子看你才最可疑，说不定就是你把我们骗进来喂鬼！"
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滴落黑色液体，正好落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地砖瞬间被腐蚀出焦黑的孔洞。苏白推了推眼镜，瞳孔里的金光更盛："他说的对，图书馆的规则需要团队协作。"她举起手中的《生物防腐学》，封面不知何时变成了《恶魔契约详解》，"而且我闻到了福尔马林的味道，和江临川身上的一样。"
林晚打了个寒颤，跟着陆星哲走向禁书区。楼梯每走一步就发出"咯吱"声，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量。禁书区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锁链，锁孔里插着半片银链——和姐姐的那条一模一样。
"小心。"陆星哲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去年有个守夜人就是在这里变成了书脊。"他掏出打火机，火苗在风中摇曳，照亮门楣上的拉丁文刻痕：这里埋葬着被时间啃食的真相。
林晚的指尖刚触到银链，整座图书馆突然剧烈震动。她踉跄着扶住书架，却见无数本书籍自动翻开，书页上的文字扭曲成爬虫状，向她涌来。陆星哲迅速甩出几张符篆，金光闪过，文字重新凝固成油墨。
"是认知污染。"他皱眉，"你的校徽能压制吗？"
林晚点头，举起校徽，十七道刻痕突然发出红光，形成一道保护罩。她趁机拽出银链，锁孔发出"咔嗒"声，铁门缓缓打开，里面扑面而来的不是书香，而是浓重的血腥味。
禁书区第三排第五列，摆着一本封面空白的书，书脊上刻着十七道痕迹。林晚伸手去拿，却被陆星哲拦住："等等，先看规则。"他翻开锈红色手册，最新一页上写着：禁书区的书只能用左手拿，否则会被文字吞噬。
她照做，左手刚握住书，整本书突然化作灰烬，露出里面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镜像反转的"林月"二字。林晚呼吸一滞，这是姐姐的字迹！
"镜子的钥匙。"陆星哲低语，"看来你姐姐确实和这里的诅咒有关。"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秦烈的怒吼："苏白！你他妈在干什么？"
两人狂奔下楼，看见苏白正站在立镜前，瞳孔里的金光几乎要穿透镜面，嘴里念念有词。她手中的《恶魔契约详解》翻开到第17页，上面的拉丁文咒语正在自动翻译：以鲜血为引，打开镜中世界的大门。
"苏白！"林晚大喊，"别碰镜子！"
晚了。苏白的指尖己触到镜面，镜中突然伸出无数只手，将她拽了进去。林晚冲向镜子，却被陆星哲拉住，眼睁睁看着苏白消失在镜面后，留下一声压抑的尖叫。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陆星哲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镜子里的世界和现实是反向的，我们需要找到对应的出口。"
秦烈踹了踹镜子，骂骂咧咧地走向标本柜："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眼睛瞪大，"你们看这个！"
林晚转头，看见标本柜里泡着一个校牌，上面写着"秦烈"的名字，照片是他本人，签发日期却是2005年。而秦烈今年才高三，根本不可能在2005年拥有校牌。
"时间流速不对。"陆星哲皱眉，"旧校区的时间比外界慢，或者说，这里的时间是混乱的。"
林晚想起姐姐失踪时的新闻，报道说是在旧校区封闭后失踪的，但根据校牌的日期，姐姐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就被困在这里了。她握紧手中的钥匙，感觉上面的纹路在发烫，似乎在指引她某个方向。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时钟突然发出"咔嗒"声，指针指向23:17，和外界的时间同步。林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却见江临川的身影站在窗外，白大褂上的福尔马林滴落在玻璃上，画出扭曲的符号。
"他在干什么？"秦烈举起扳手。
"他在布置阵法。"陆星哲的镜片闪过冷光，"是血煞宗的「镜面囚笼阵」，我们被困住了。"
林晚突然想起手册里的批注：**当镜子想吃掉你时，就给它更美味的祭品。**她转头看向陆星哲，目光落在他的瞳孔上："你说你没活过第三夜，那你现在算什么？"
男人沉默片刻，伸手摘下眼镜，露出左眼瞳孔里的锈斑——那分明是一块凝固的血迹："正如你所见，我是个失败的守夜人，靠着某种禁忌的方法苟延残喘。"他重新戴上眼镜，"但我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我们的目标一致。"
图书馆的墙壁开始渗出黏液，地面出现裂缝，隐约能听到镜中世界的呼救声。林晚握紧钥匙，做出决定："我们去生物实验室，那里有福尔马林池，可能是镜面世界的另一个入口。"
"你疯了？"秦烈惊呼，"那里全是会动的标本！"
"但也是唯一的出路。"陆星哲点头，"我掩护你，秦烈，你负责断后。"
他们刚走到图书馆门口，整栋建筑突然陷入黑暗。林晚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脸颊，校徽发出红光，照亮前方的走廊——无数石膏像正在排列成行，每尊石膏像胸前都有一道刻痕，有的是十七道，有的更多。
程小雨的石膏像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窝看向她，嘴角裂开，露出一张纸条。林晚颤抖着伸手拿下纸条，上面写着：不要相信戴眼镜的男生，他的心脏己经停止跳动三天了。
陆星哲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林晚突然意识到，她从未听过他的心跳声。校徽在手中发烫，又多了一道刻痕，现在是十九道。她深吸一口气，握紧钥匙，知道他们必须在23:20前找到出口，否则就会永远困在这个扭曲的时空里。
生物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水泡的声音。林晚带头走进去，福尔马林池里的标本们漂浮着，其中一具突然睁开眼睛，手腕上的银链在红光中闪烁。她强忍恐惧，将钥匙插入池边的锁孔，钥匙柄上的"林月"二字与锁孔完美契合。
水面突然沸腾，露出池底的镜面入口。镜中传来姐姐的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急切：晚晚，快跑...他们要拿你们做祭品...
陆星哲突然推开她，自己跳进池中，镜面泛起涟漪，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镜中世界。林晚想要跟上，却被秦烈拉住："别去！他肯定有阴谋！"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轰然关闭，江临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恭喜你们，找到了镜面入口。但很遗憾，只有献祭者才能进去。"
林晚握紧校徽，感觉它又多了一道刻痕，二十道。她抬头看向江临川，发现他的白大褂上有一块铭牌，上面写着"实验员007"，签发日期是1999年，正是第一场火灾发生的年份。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大喊，"我姐姐呢？"
"你姐姐？"江临川冷笑，"她就在镜中世界，等着和你团聚呢。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成为新的守夜人，继续解开这里的规则。"
秦烈挥动扳手冲上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弹开。林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后抓住她，转头一看，是自己的影子，正在将她推向镜面入口。校徽突然发出强光，十七道刻痕组成的"奠"字在空中展开，形成一道传送门。
"没时间了！"她对秦烈大喊，"快进去！"
两人跳进传送门的瞬间，林晚看见江临川举起手中的锈红色手册，上面的规则正在全部倒转。她握紧姐姐的钥匙，知道他们己经进入了镜中世界，而这里的规则，将更加残酷和扭曲。
镜中世界的图书馆里，时钟指向23:17，却显示着另一个日期——2010年9月17日，姐姐失踪的那一天。林晚环顾西周，发现所有的书籍都在倒着翻动，标本罐里的生物在逆向生长，而陆星哲站在禁书区门口，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欢迎来到里世界，林晚同学。"他的声音带着回声，"现在，我们有十七个小时，解开所有规则，否则就会和这里的一切一起腐烂。"
林晚握紧校徽，感觉上面的刻痕还在增加，二十一道，二十二道...她知道，每一道刻痕都是一条生命，都是被困在这里的守夜人。而她，必须成为那个打破规则的人，否则就会和姐姐一样，永远困在这个时空的裂缝里。
（第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