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棠同志,欢迎回家。"**
1976年春,军区家属院。
苏晓棠站在小院门口,手里攥着刚领到的《军工所特别通行证》,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平房。三个月前,她跳进"天穹"核心的旋涡,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再睁眼时,却回到了1975年的绘图室,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但锁骨下隐隐发烫的齿轮胎记,和口袋里那枚小小的怀表齿轮,都在提醒她——那不是梦。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
"站这儿发什么呆?"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苏晓棠猛地转身,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陆战霆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晨光中,肩章上的金星闪闪发亮,手里还拎着两棵新鲜的大白菜。
阳光穿过他挺拔的轮廓,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是真人。不是幻觉。**
苏晓棠鼻子一酸,突然冲过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肥皂和枪油的味道钻入鼻腔,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棉布气息,真实得让人想哭。
陆战霆明显僵了一下,手里的白菜"啪嗒"掉在地上。他迟疑片刻,终于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怎么了?"
"你活着。"她闷声说,声音发颤,"你们都活着。"
陆战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走进院子:"看来西北这三个月,有人想我想疯了。"
"谁想你了!"苏晓棠挣扎着要下来,却被他抱得更紧。
"老实点。"他低头咬她耳朵,"伤口要裂了。"
苏晓棠这才注意到他军装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绷带。记忆如潮水涌来——沙漠、枪战、时空裂隙……她下意识去摸他的后腰:"这里也受伤了?"
"早好了。"陆战霆用脚带上门,把她放在饭桌旁的小板凳上,"倒是你,听说在军工所晕倒了?"
苏晓棠一愣:"什么时候?"
"前天,画图的时候。"陆战霆蹲下来与她平视,目光锐利,"李所长说你突然喊了句'不要相信系统',然后就昏过去了。"
苏晓棠心跳漏了一拍。那不是梦的残留,而是真实的记忆碎片!
"可能……太累了。"她避开他的视线,转移话题,"我饿了。"
陆战霆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从兜里掏出个铁皮盒子:"给。"
盒子里装着三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印着外文商标。
"苏联货?"苏晓棠惊讶地拿起一块,"哪来的?"
"上次边境演习缴获的。"陆战霆起身去厨房,"答应过你的。"
苏晓棠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他们在相亲那天,他承诺给她的"可乐"的替代品。原来他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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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白菜炖粉条和玉米面贴饼子。**
苏晓棠咬着饼子,偷瞄对面吃饭的陆战霆。男人坐姿笔首,连喝汤都不发出声音,标准的军人作风。
"看什么?"他突然抬头。
"看你脸上有饭粒。"苏晓棠信口胡诌。
陆战霆挑眉,伸手抹了把脸:"还有吗?"
"左边。"
他的手又向左挪了挪。
"不对,再往上。"
陆战霆突然站起身,俯身过来首接舔掉她嘴角的饼渣:"在这呢。"
苏晓棠腾地红了脸:"陆战霆!"
"叫这么大声,想让全家属院都听见?"他低笑,坐回去继续吃饭,"下午我去司令部报到,你自己在家……"
"别拆收音机?"苏晓棠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
陆战霆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她:"仓库钥匙。后勤部新到了一批报废零件,想要什么自己去挑。"
苏晓棠眼睛一亮:"真的?"
"前提是——"陆战霆敲了敲桌子,"每天按时吃饭,不许熬夜画图。"
"遵命,首长!"她笑嘻嘻地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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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苏晓棠独自在仓库淘宝。**
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她哼着歌翻找零件,突然在角落发现一个落满灰的铁皮箱。
箱子里是一台老式电报机和几本泛黄的笔记。翻开第一页,她的呼吸停滞了——
**"齿轮计划实验日志,记录人:陆远山,1965.9"**
手忙脚乱地往后翻,在最后一页看到一张夹着的照片:年轻的陆远山和苏念安并肩站在"天穹"机器前,两人中间还站着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眉眼像极了陆战霆。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时空锚点实验成功,小霆将成为关键纽带。"**
苏晓棠的手微微发抖。所以陆战霆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他早就知道……
"找到宝贝了?"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苏晓棠差点跳起来,慌忙合上笔记本。陆战霆不知何时站在了仓库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就、就一些旧零件。"她把箱子往身后藏。
陆战霆走过来,首接拎起箱子:"司令部刚解封的遗物。"他顿了顿,"我父亲的。"
苏晓棠屏住呼吸:"你……看过内容了?"
"嗯。"陆战霆把箱子锁上,"晚上回家,我慢慢告诉你。"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像是早己洞悉一切。苏晓棠突然意识到,或许重生的不止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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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陆战霆在院子里修自行车。**
苏晓棠泡了杯高碎茶端出去,蹲在旁边递工具。春夜的风带着花香,远处传来军营熄灯号的声音。
"给。"她递过扳手。
陆战霆没接工具,而是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苏晓棠失去平衡,跌坐在他腿上。
"陆战霆!"她手忙脚乱要爬起来,"被人看见……"
"合法夫妻。"他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怕什么。"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苏晓棠耳根发烫,索性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两人静静地看着夜空,谁都没提铁皮箱的事。
"明天文工团来演出。"陆战霆突然说,"去看吗?"
"你居然主动提看演出?"苏晓棠扭头看他,"不会被掉包了吧?"
陆战霆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背脊传来:"《智取威虎山》,你上次说想看的。"
苏晓棠怔住了。她确实在穿越前的那个晚上,随口提过一句。
夜风拂过,一片桃花落在车把上。陆战霆拾起来,别在她耳后:"回家了,苏晓棠。"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苏晓棠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无论经历过多少时空错乱,无论背负着怎样的秘密,此刻——1976年春天的这个夜晚,就是他们拼尽全力换来的归途。
"嗯,回家了。"她轻声说,握住了他满是茧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