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半,温知夏被霍言舟裹得像只小熊,坐上了通往山顶的缆车。缆车缓缓上升,窗外的雪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
"冷吗?"霍言舟将她搂得更紧。
温知夏摇摇头,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霜花:"我们是不是最早看日出的游客?"
"唯一的游客。"霍言舟轻笑,"我包下了整条缆车线。"
温知夏瞪大眼睛:"就为了..."
"为了让你看到最纯净的星空。"霍言舟指向窗外,"看。"
温知夏转头,呼吸瞬间凝滞——漆黑的夜幕中,银河如一条璀璨的丝带横贯天际,繁星密集得几乎要坠落下来。她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星空,美得让人心颤。
"《星空之下》..."她轻声呢喃,生怕惊扰了这份神圣的宁静。
缆车到站后,一座半球形的天文台出现在眼前。门口站着一位白发老人,见到他们便热情地迎上来。
"霍先生!终于见到您了!"老人激动地握住霍言舟的手,转而看向温知夏,"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夜莺'吧?我在YouTube上看过您的表演!"
温知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致意。霍言舟介绍道:"这位是马塞尔教授,日内瓦大学天文系荣誉教授,也是..."
"也是您母亲的老朋友。"马塞尔眨眨眼,"当年她来瑞士演出时,我们经常一起观星。"
霍言舟的表情柔和下来:"母亲从未提起。"
"艺术家都这样,把最珍贵的东西藏在心底。"马塞尔笑着引他们进入天文台,"来吧,今天有特别的礼物。"
天文台内部温暖如春,中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马塞尔熟练地调整参数:"今天凌晨有仙女座流星雨,正好赶上。"
温知夏凑近望远镜,马塞尔在一旁指导:"先看织女星,那是夏季大三角的顶点..."
当她的眼睛对上目镜的瞬间,一颗流星恰巧划过视野,在深蓝的天幕上拖出长长的银尾。温知夏倒吸一口气,下意识抓住霍言舟的手。
"许愿了吗?"他低声问。
温知夏摇摇头:"太美了...忘了。"
霍言舟轻笑,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那就多看几颗。"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马塞尔带着他们认识了夏季大三角、天鹰座、天琴座...每一颗星星都有故事,每一道光都穿越了千万年时空。温知夏看得入迷,连嗓子不适都忘记了。
"最后,看看这个。"马塞尔神秘地调整望远镜,"知道吗?有些星星会唱歌。"
"唱歌?"温知夏好奇地凑近。
目镜里,一颗蓝白色的恒星缓缓旋转,周围环绕着行星带。马塞尔按下录音键,扬声器里传出一种奇特的嗡鸣声,像宇宙深处的吟唱。
"这是天琴座RR星的声波转化。"马塞尔解释,"每颗恒星都有独特的振动频率,就像..."
"就像声纹。"霍言舟接话,目光与温知夏相遇。
马塞尔笑着点头:"正是!霍先生提前给了我您的《星空之下》音频,我做了个有趣的对比。"
电脑屏幕上,两条声波图并列显示——一条来自天琴座RR星,一条是温知夏演唱的《星空之下》高潮部分。两条波形的起伏惊人地相似。
"这..."温知夏声音哽咽。
"宇宙的共鸣。"马塞尔轻声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霍先生会在柏林一眼认出您。有些频率,注定会相互吸引。"
霍言舟的手指轻轻擦过温知夏的眼角,拭去一滴未落的泪。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己经道尽千言万语。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观星不得不结束。临别时,马塞尔送给温知夏一个小盒子:"一点心意。"
盒子里是一块陨石切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这是来自仙女座的陨铁,"马塞尔解释,"据说带着它许愿,星星能听见。"
回程的缆车上,温知夏靠在霍言舟肩头,手里紧握着那块陨铁。
"许了什么愿?"霍言舟问。
温知夏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猜猜。"霍言舟故作沉思,"希望霍言舟少管你吃辣?"
温知夏噗嗤一笑:"才不是!"
"那就是...希望嗓子快点好,能继续唱歌?"
"接近了。"温知夏把陨铁举到阳光下,"我希望...我们的声音能像那些星星一样,即使相隔光年,也能找到彼此。"
霍言舟的呼吸一滞。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这个愿望己经实现了。"
缆车缓缓下降,晨曦为雪山镀上金边。温知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怎么认识马塞尔教授的?"
霍言舟沉默片刻:"他是我母亲在瑞士的...老朋友。母亲去世后,他一首在研究恒星声波。"
"所以《星空之下》的灵感..."
"来自天琴座RR星。"霍言舟点头,"母亲去世前一个月,曾写信给马塞尔,说发现了一个'会唱歌的女孩',声音频率和那颗星星一模一样。"
温知夏心跳加速:"那个女孩...是我?"
"当时你还没出道,母亲是在一次校园汇演中偶然听到的。"霍言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她本想收你为徒..."
缆车到站的提示音打断了谈话。温知夏握住霍言舟的手:"带我去看她。"
霍言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好。"
午后,他们来到小镇墓园。霍母的墓碑很简单,只刻着名字和生卒年月。温知夏蹲下身,轻轻放上一束阿尔卑斯蓝铃花。
"您好,老师。"她轻声说,"我终于来上课了。"
霍言舟站在一旁,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知夏开始清唱《星空之下》,声音轻柔如风,却字字清晰。
唱到高潮处,一阵山风拂过,墓碑旁的蓝铃花轻轻摇曳,仿佛在应和。霍言舟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
回酒店的路上,温知夏的嗓子又开始疼痛,但她并不在意。霍言舟却敏锐地察觉,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喷雾。
"张嘴。"
温知夏乖乖照做,药水的清凉缓解了灼热感。霍言舟皱眉:"晚上取消所有活动,静养。"
"可是你说要带我去..."
"改期。"霍言舟态度坚决,"现在回去睡觉。"
温知夏正想抗议,突然计上心头:"那...你陪我睡?"
霍言舟挑眉:"霍太太,你在试图贿赂医生?"
"有效吗?"温知夏眨眨眼。
霍言舟一把将她抱起:"临床试验一下。"
夕阳西下,套房内洒满金色的余晖。温知夏靠在霍言舟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窗外的雪山渐渐染上玫瑰色的光晕,美得不似人间。
"霍言舟。"她突然开口。
"嗯?"
"我好像...找到自己的声音了。"
霍言舟低头看她:"怎么说?"
"以前我总在模仿别人——模仿'夜莺'的完美,模仿'绵绵糖'的甜美。"温知夏轻声说,"但现在我知道了,真正打动人心的声音...只需要是自己的。"
霍言舟的吻落在她眉心:"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爱上你的声音。它从来不是完美的,但永远真实。"
温知夏笑着闭上眼。在即将入睡的边缘,她仿佛又听见了天琴座RR星的吟唱,和某个雨夜里,自己青涩却真挚的清唱,隔着时空,共鸣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