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瑶轻叩三下办公室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才推门而入。她抱着一叠文件,脚步轻盈地走到苏子熙的办公桌前。
"苏总,这是今天的会议纪要和市场部的新方案。"黄瑶将文件整齐地放在桌角,目光却不经意间被桌上精致的桂花糕吸引。
苏子熙正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她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桂花糕:"黄瑶,尝尝这个。"
黄瑶有些惊讶,苏总很少与人分享食物。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苏总你这是哪里买的?这口味与溪河坊的味道很像,但是比溪河坊的要好吃。"
"不是买的。"苏子熙终于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这是我刚认识的一个妹妹家里做的。"
黄瑶又拿了一块,细细品味着:"这味道...很特别。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苏子熙看着黄瑶又伸手去拿第三块,连忙护住盒子:"好了好了,别多拿,我还没吃呢。"
黄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后退一步,脸颊微红:"抱歉,苏总。这桂花糕实在太美味了,实在没忍住多拿了一块。"
苏子熙将桂花糕盒子小心地收进抽屉,脸上的柔和表情逐渐被严肃取代:"南部老区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黄瑶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翻开文件夹:"不太顺利。金沙集团动用了胡金山叔叔的关系,我们的收购计划被搁置了。"
苏子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如同她此刻的心跳——平稳中带着一丝焦躁。
"看来这次计划要失败了。"苏子熙的声音很轻,却让黄瑶感到一阵寒意。
黄瑶犹豫了一下:"苏总,要不我们也动用点关系?您父亲在省里的影响力..."
"不必。"苏子熙打断她,"现在还不想跟市里的领导撕破脸。"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况且,父亲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出手。"
黄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继续汇报其他工作。二十分钟后,她合上文件夹:"苏总,还有什么指示吗?"
苏子熙摇摇头:"你先去忙吧。"
办公室门轻轻关上后,苏子熙重新坐回椅子上。她拉开抽屉,取出桂花糕,拿起一块细细端详。金黄的糕体上点缀着细碎的桂花,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她咬了一小口,闭上眼睛,任由记忆的潮水将她带回二十年前。
那时她才八岁,跟着母亲去城南的老街买桂花糕。那家店的老板是个和蔼的老人,每次都会多给她一块。母亲总说,那家的桂花糕有"家的味道"。后来老街拆迁,那家店不知所踪,母亲也因病去世,那种味道就成了记忆中的绝响。
"没想到..."苏子熙喃喃自语,"二十年过去了,还能再尝到这个味道。"
她放下半块桂花糕,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圆滑的男声:"哎呀,苏总,稀客啊!"
"胡市长,打扰了。"苏子熙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关于南部老区的收购计划..."
"哎呀,这个事情啊。"胡正德副市长立刻打断她,语气热情中带着疏离,"市里正在积极推进呢。不过现在提出申请的不止苏晨国际一家企业,还有别的企业,市局需要权衡考虑嘛。"
苏子熙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我理解。只是金沙集团的资质..."
"苏总放心!"胡正德信誓旦旦,"市里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处理。对了,代我向苏老问好,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挂断电话,苏子熙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将手机重重扔在桌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从三十八层的高度俯瞰,南部老区只是一片模糊的灰色区域,但在她眼中,却清晰地浮现出那个破旧的小区,那家不起眼的用品店,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
"秦萧..."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一个谜题。
下午三点,黄瑶再次敲门进来,脸色凝重:"苏总,刚收到消息,南部老区收购计划...失败了。市里己经初步决定将地块交给金沙集团开发。"
苏子熙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知道了。"
黄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
"按兵不动。"苏子熙打断她,"继续关注金沙集团的动向,特别是资金流向。"
黄瑶点头离开后,苏子熙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蔓延,却掩盖不住心中的苦涩。她想起昨天在校门口,秦萧骑着那辆破旧电动车的样子,还有那个叫李晶晶的女孩羞涩的笑容。
"幸福小区..."苏子熙轻声自语,"很快就不幸福了。"
她打开电脑,调出南部老区的详细资料。屏幕上显示,幸福小区正好位于规划中的商业中心位置。按照金沙集团一贯的做法,那里的居民将面临强制拆迁,补偿款少得可怜。
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苏子熙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她的身影在玻璃上形成模糊的倒影,与远处的霓虹重叠在一起,显得孤独而疏离。
......
与此同时,电动车在夕阳下缓缓行驶,李晶晶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抓着秦萧的衣角。微风拂过她的马尾辫,带来一丝凉意。
"秦大哥..."李晶晶犹豫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我可能要住校了。"
秦萧微微侧头:"怎么了?"
"学校发了通知,要求外地学生必须住校。"李晶晶低下头,"说是为了统一管理。"
电动车拐过一个弯,轮胎碾过路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秦萧沉默了几秒,点点头:"明白了。那你爷爷怎么办?"
"我..."李晶晶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正想拜托秦大哥..."
"放心。"秦萧打断她,语气坚定,"我会帮忙照顾爷爷的。你安心上学,周末回来看看就行。"
李晶晶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悄悄抹了抹眼角:"秦大哥...真的太谢谢你了..."
秦萧从后视镜里看到女孩强忍泪水的样子,心里一软:"客气什么."
电动车驶入幸福小区,几个老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乘凉。秦萧停好车,帮李晶晶取下书包。
"对了,"秦萧突然想起什么,"你爷爷知道学校的规定了吗?"
李晶晶咬了咬嘴唇:"还没敢告诉他...我怕他难过。"
秦萧理解地点点头:"慢慢说,老人家会理解的。"
两人走到101室门前,李晶晶掏出钥匙,手有些发抖。秦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李晶晶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跟爷爷说。"她转身向秦萧深深鞠躬,"秦大哥,真的谢谢你。"
秦萧摆摆手,目送李晶晶进屋后,才回到自己的店铺。他关上玻璃门,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查看今天的新闻。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金沙集团中标南部老区改造项目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