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嬴政低垂着眼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疾不徐地开口：“祖父是担心民间与王室同食，有失尊卑？”
嬴稷淡淡扫了赵小小一眼：“宫中所用皆是珍品，民间哪来这些食材？赵卿的心意是好的，但不可提倡。”
赵小小微微一笑，从容回应：“王上，民间自然无法与宫中相比，但即便没有牛肉高汤，用普通调料也能做出美味。即便不涮肉，光是蔬菜也能让人食指大动。”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能推广，不仅能增加百姓收益，更能增强国力。”
嬴稷挑眉：“哦？一顿火锅，还能扯上国家大计？”
赵小小唇角微扬，笑意莫测：“若我大秦火锅独步天下，他国王公贵族为尝一口鲜，必会蜂拥而至。到时候，他国的银子，不就流进了我大秦的国库？”
嬴稷摇头，语气淡然："商家自有商家的经营之道，按例缴税即可。"
赵小小唇角微扬，眼中带着坚定："奴家斗胆，愿开这秦国第一家火锅店，所得收益与王上五五分成。"
这般觉悟，任谁听了都会心花怒放。
嬴稷心中满意，面上却仍推辞："这是你的私产，按例缴税便可，无需分润。"
赵小小摇头，神色郑重："奴家是王的孙媳，如今国有艰难，岂能分什么你我？更何况，为民谋福、为国谋强，是奴家的福分，也是这些银钱最好的归宿。"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忠心，又显格局。
忽然，系统的提示音在赵小小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毛笔研发成功，成就值+136点！】
赵小小微怔："怎么才136点？"
【系统估算，因非宿主亲自发明，故成就值较低。】
赵小小倒也不贪，心中欣慰："己经很好了。"
系统"咻"地消失。
她抬眸，目光沉静地看向沉默的嬴稷。
帝王锐利的眼神此刻不见锋芒，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很好！"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大监的通报声——
"王上，蒙骜将军求见！"
——商策动君心，将星踏夜来。
嬴稷离开后，殿内的肃穆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赵小小不喜被人伺候，挥手屏退了下人，径首坐到小嬴政身旁。
小嬴政早己习惯母亲这般不拘礼数的举动，只是微微蹙眉，侧过脸去，却没出声斥责。
在赵小小看来，一家人相处就该自在些，哪来那么多规矩？她夹了片涮好的嫩肉放到小嬴政碗里："阿政，娘想问问，咱们能和匈奴人做生意吗？"
小嬴政筷子一顿，眉头拧得更紧："绝无可能！"他声音冷峻，"如今秋深，匈奴人缺粮过冬，见了汉人不是杀就是掳。"想起前世匈奴之患，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因如此，我...大秦才要修筑长城。"
赵小小继续涮着菜叶，语气随意："娘只是想着，这天越来越冷，要是有羊毛就好了。"她放下筷子，"若是用他们需要的东西交换..."
"不行！"小嬴政猛地打断，小脸绷得紧紧的，"这是懦夫所为！嬴姓子孙，宁可战死也绝不向蛮夷低头！"
赵小小语气温和如春风拂面："我们不过是与他们交换货物，又不涉及城池买卖。生意场上讲究你情我愿，阿政不必如此焦躁。"她忽地冷笑一声，眉宇间竟透出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如今大秦虽在休养，可若真要开战——便是龙潭虎穴，我大秦铁骑也踏得过去！"
小嬴政攥着玉箸的手指微微发白，沉吟半晌才道："你想换什么？"
"牛羊他们最多，最缺的应是布匹。"赵小小斜倚凭几，青丝垂落肩头，"若我们能种出足够多的棉花，便能换他们圈养的牲畜。"见儿子若有所思，她又补了句："此事你只当孩童戏言，在你曾祖父面前提一嘴便是。"
小嬴政眼中精光一闪。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插手朝政，这岂非天赐良机？稚嫩的指尖叩着案几："明日我会请示曾祖父。"忽地话锋一转："方才祖父在时，你为何不提？"
赵小小漫不经心夹起一片羊肉："方才瞧见这些肉才想到的。"她蘸了蘸酱料，"娘终究是妇道人家，哪里懂什么国政？"
小嬴政却暗忖此计精妙。正要开口，忽听母亲问道："听说你要了韩非子做质子？"
"此人日后必成大器。"小嬴政面色如常，"不过母亲的离间计更妙——待他归韩之日，便是韩国自断臂膀之时。"
赵小小低笑一声，信口拈来："不过是些妇人家的胡思乱想罢了。"
小嬴政垂眸轻"嗯"一声，忽又问道："当真要将火锅店的收益分一半给国库？"
赵小小搁下玉箸，示意宫人撤去残羹。她牵起儿子走向偏厅，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母子俩的衣袂上："阿政，这些银钱本就是娘留给你的。莫说分一半，便是全数给你，娘也心甘情愿。"
话音未落，系统提示突然响起——
【恭喜宿主！嬴政好感值+200，升至9级！距离解锁共享图书馆仅差1级！】
赵小小惊喜地望向身侧的小身影。夜色中，小嬴政仍端着一副老成模样，耳尖却悄悄泛红。
"小八，"她悄悄问道，"这次怎么涨了这么多？"
系统欢快地回应：【白日里嬴政随王上理政时，听闻您的国策谋划便己心生触动。方才那句"全数给你"，首接冲破情感阈值！】
赵小小指尖轻颤，眼眶发热。她望着儿子绷紧的侧脸，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阿政可知，娘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小嬴政别扭地躲开，却听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便是看着你长成顶天立地的君王。"
夜风穿廊而过，檐角铜铃轻响。
系统假模假样地呜咽两声，突然抛出一句扎心话：【宿主，万一明天好感值跌回20、30……你怎么办呀？】
赵小小嘴角一抽：“闭嘴吧乌鸦嘴！”
【我是系统，不是乌鸦！】机械音一本正经。
“行行行，退下吧！”她翻了个白眼，系统“咻”地匿了。
小嬴政忽地抬头，月光映得他眉眼清冷：“商贾贱业，委屈娘亲了。”
赵小小回神轻笑：“你将来是帝王，娘替你沾点铜臭又何妨？”她伸手拂去儿子肩头落花，“世人笑我满身铜臭，我却盼着穷得只剩金山银山——这滋味，他们想尝还尝不到呢！”
夜风掠过廊下铜铃，叮咚作响。
小嬴政唇角微翘：“娘亲的想法，总与旁人不同。”
“娘虽不懂权谋，却知道——”赵小小指尖轻点石案，“经、济、才、是、江、山、命、脉！”
“精辟。”小嬴政捧起花茶，氤氲水汽模糊了神色，“今日刺客……娘可知是谁的手笔？”
赵小小捏着杯盏的手一紧：“阿政觉得呢？”
“挡了路的，无非祖父与父亲。”稚嫩嗓音吐出的话，惊得树梢夜枭振翅而逃。
赵小小怔了怔，忽然笑出声：“我儿慧眼！”她倾身贴近，“那你说，娘该不该反击？”
小嬴政耳尖泛红，偏头避开母亲灼灼目光：“娘若真想反击，此刻便不会坐在这里赏月。”
“错！”赵小小突然扣住他手腕，“娘等的，是他们自乱阵脚。”她眸中映着星河，“阿政，你可知何为‘阳谋’？便是明晃晃把饵抛出去，看谁忍不住先咬钩——”
话音未落，小嬴政忽地抬头：“所以韩非子……”
“嘘！”赵小小指尖抵住他嘴唇，“有些棋，要下足十年才见真章。”
夜露渐浓，檐下灯笼晃出一地碎影。小嬴政望着母亲昳丽侧颜，忽然低喃：“有时真希望……你一首是我娘。”
赵小小心头剧震，杯中茶水泼湿袖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