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东海之滨，哪吒手中的乾坤圈"当啷"一声掉在礁石上。
"你...你是..."少年神仙的嘴唇颤抖着，眼睛瞪得溜圆。
踏浪而来的身影停在浅滩处，月光照亮她半边脸庞，那是敖寸心的面容，可眉宇间的神态却带着杨戬的影子。最诡异的是，那双本该是龙族金色的瞳孔里，竟浮动着天眼特有的暗纹。
"哪吒。"她——或者说他们——开口时，声音里仿佛有两个声线在重叠，混天绫还认得我。
那条赤红的长绫正亲昵地缠绕在她腕间，像是同时认出了两人。
这不可能...
哪吒踉跄后退两步，魂魄融合是逆天之举，就算是...
归墟的馈赠？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节分明是敖寸心的，可虎口处却有一道杨戬持刀留下的旧疤，或者说...惩罚？
海浪突然剧烈翻涌，一个巨浪拍上岸边。当她抬手阻挡时，掌心迸发出的既不是龙气也不是神力，而是一道缠绕着金纹的黑芒——那是归墟的力量。
小心！
嫦娥的惊呼从云端传来，月轮镜的光束与黑芒相撞，炸开一片刺目的光晕。待光芒散去，沙滩上赫然出现一道十丈长的沟壑，深不见底。
你们是谁？
嫦娥飘然落地，广袖间寒光闪烁，敖寸心的身体里装着什么？
她——他们——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按住心口。那里的衣襟下，隐约可见焚心锁的烙印正在蠕动，像是两种力量在撕扯。
我是...敖寸心。
声音忽然变得清冽，金瞳中的暗纹淡去，但也是...声线陡然低沉："杨戬。"
天眼纹路再度浮现，她——他——痛苦地单膝跪地，银发垂落在潮水中。
"归墟...把我们的魂魄...缝在了一起。"
哪吒倒吸一口凉气。他看见当"杨戬"的意识主导时，敖寸心的龙角会不自觉地收回去；而当"敖寸心"浮现时，发色又会从银白转为墨黑。最可怕的是心口的焚心锁，那烙印时而金红如初，时而漆黑如墨。
"所以真君他..."哪吒的嗓子发紧，真的用自己当容器，把你的魂魄带回来了？
不止！她抬起脸，这次是纯粹的敖寸心的表情，可眼底的痛楚让人心惊，他...把自己献祭给了归墟，换我重生。
一滴泪砸在沙滩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那泪水中竟含着归墟的黑砂。
嫦娥的月轮镜突然剧烈震颤，镜面映出骇人景象：在融合的魂魄深处，杨戬的神识正在被黑砂蚕食，而敖寸心的龙魂则拼命用金焰焚烧那些侵蚀。
你们在...互相吞噬？嫦娥的声音发抖。
"不。"他们同时开口，这次声音完全同步，是在互相拯救。
海风骤然大作，乌云从西面八方汇聚。敖寸心或者说这个奇异的融合体，突然抬头望天，龙瞳与天眼同时亮起：来了。
一道紫雷劈落！
哪吒的混天绫自动展开成屏障，却被雷光轻易撕裂。就在雷霆即将劈中她的刹那，她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左手是龙族的避水诀，右手却是杨戬的御雷术！
雷光在离她三尺处诡异地拐弯，反而劈向云层中某个阴影。一声非人的尖啸响彻云霄，一个庞大的黑影显形又消失。
监察者的残念...她喘息着跪倒，它一首在等我们融合的瞬间...
嫦娥急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却在触碰时惊叫缩手，指尖居然结了一层黑霜！
你的身体...在漏归墟的气息！
她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指尖，忽然笑了。那笑容既像敖寸心的明艳，又带着杨戬的决绝：因为这本就是...借来的时间。
什么意思？哪吒急了，混天绫疯狂舞动，真君不是把你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的...只是碎片。
她轻抚心口，那里的皮肤己经开始呈现半透明，我们共用一具躯体，却要支付双倍的代价...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左半边身体浮现龙鳞，右半边却爬满神纹，两种力量在皮下激烈交锋。最骇人的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一会儿是敖寸心痛苦的龙吟，一会儿是杨戬压抑的闷哼。
分开他们！
嫦娥的月轮镜射出寒光，否则两个魂魄都会崩溃！
哪吒手忙脚乱地掏出所有法宝，却在下一瞬僵住了——因为她...他们...突然平静下来。
不必了。
声音恢复成那个奇异的双重语调，我们己经...找到办法。
她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枚青铜碎片缓缓浮现，那是归墟之门的残片，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这是...？
"婚契。"她轻声说，真正的天婚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