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越不认,“我没错。”
乌鹊手腕一动,鞭子便如灵蛇一样蹿了出去,落在霖越尚且单薄的脊背上,蓝布衣裳上立刻浮现一道血痕,霖越咬着牙,仍是梗着脖子,愤怒的看着明夷一行人。
乌鹊脸色严厉起来,“霖越,你错了吗?”
“我没错!”霖越依旧不认为自己错了。
乌鹊手腕翻转,又要甩出一鞭子,然而这一鞭子没有落在霖越脊背上,被明夷抓住了,乌鹊心头一跳,对上明夷似笑非笑的眼。
她顿时知道,糟糕了。
一般来说,事主任由父母打骂子女,往往事情还有回转余地,但是一旦事主笑起来,那结果可就难料了。
就在乌鹊暗自用力想要抽回鞭子,却感觉好似牛入泥潭,抓着她鞭子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压着一座山岳。
明夷笑了下,放开鞭子,“我问他几句话,可以?”
“当然可以。”乌鹊手腕翻动,万蛇鞭真的犹如一条蛇一样缠在了她腰间,“你是尊贵的客人,霖越做了错事,我们一定会惩罚他。”
明夷单手搭在霖越肩膀上,霖越想把这个面目模糊的女人的手给甩下去,但是怎么样都做不到,那手就跟铁钳子一样,死死禁锢住了他。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从手掌与肩膀相接的地方开始弥漫至全身。
“你为什么要给闫承刚下蛊?”
霖越腮骨紧绷,“为什么?为什么!能有为什么!我讨厌他啊!”
“你们这些外乡人,说话好听,都是骗子!骗子,他就是个大骗子。”
跪在霖越身边一首没有说话的合越开口解释道,“阿弟是因为我。”
“阿姐!你别说,我求求你,你别说。”霖越很激动,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一个劲儿恳求合越,眼尾憋的通红。
合越苦涩一笑,“我喜欢刚,想和他生娃儿,给他说,刚他,拒绝了我。”
“被阿弟知道了,阿弟就给他,下了蛊。”
合越的天资很高,己经养出了一只本命蛊,是族里的天才。乌鹊有时候便会让她处理一些事务,闫承刚来到这里后,和他对接最多的就是合越。
一来二去,姐弟二人和闫承刚就熟了,合越对沉稳又不失风趣的闫承刚动了心,山里的少女像野花一样热烈,她听闫承刚说过喜欢雷山的风露,她也同样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所以她和闫承刚述说了自己的喜欢。
然后就被闫承刚拒绝了。
没想到这事儿又被霖越看到了,霖越是闫承刚的小尾巴,最喜欢跟在闫承刚身后听他讲外头的事,听他说战场的壕沟有多深,老美的罐头有多好吃,还有小本子的软骨头,一切的一切,都让霖越着迷。
他满心欢喜期盼着刚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他希望刚留在这里,一辈子。
结果却听见刚拒绝了他的姐姐。
他那比最漂亮的杜鹃花还美丽的姐姐,怎么可以有人拒绝她呢?
CP粉瞬间黑化成了毒唯。
霖越下了蛊,蛊虫是他阿娘留下来的。
霖越不会炼蛊,雷山会炼蛊的大部分是女人,也有极少数男人,但是霖越不是其中之一。
他没想让刚死,他要让刚来求他,他不是拒绝了他的阿姐么?那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果刚表现好,他的阿姐又还喜欢他,那么,他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这样很好,不是么?
而现在,一切都毁了!都是她,都是他们!他要杀了他们!
霖越愤恨的看着明夷,眼瞳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像头红温的小牛犊。
“是我阿弟的错。刚的蛊,我们会解开。”合越很诚恳,“我会赔你钱,对不起,我阿弟他,太鲁莽了。”
明夷问了句,“他今年多大?”
合越脸颊似火烧,“十六,是我没有教好他。”
两人额角晦暗,刚一照面,明夷就看出来父母亡故了。
明夷又问,“你多大?”
合越,“十六岁。”
“那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先让开。”明夷讲理的很,揪住合越领子,往边上一送,合越还没反应过来,就己经离开了祭台。
霖越挣扎着,“你放开我,有本事跟我做过一场!”
“呵。”明夷轻笑一声,十分戏谑。
她单手扣住霖越肩膀,跟拎一只鸡一样,把人猛的拎起来,而后用力一掼,霖越整个人猛的砸在青石板上。
“咔嚓”,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霖越腹部塌陷一大块,明显是骨头折了。
“啊!啊啊啊!”
他痛苦哀嚎着,血沫一口口往外吐,乌溜溜的眼珠子染上了泪,求救似的看着距离最近的陇魄,含糊吐出一句话。
应该是在求救。
陇魄想阻止,霖越他看着长大,也是他的弟弟。然而却被明夷那冰寒的一眼看的脚步一滞,乌鹊也不动声色拦住陇魄。
这一关,得霖越自己过。
明夷一脚碾在霖越小腿骨上,又是一声脆响,看的不少族人都双拳紧握,要不是乌鹊在,估计己经对明夷动手了。
“oi,小子,你知不知道闫承刚是中央委派的官员,你这么做,是和上头对着干。闫承刚死了,上头委派的官员在你们这出了事,你们用蛊杀了人,你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明夷偏头看乌鹊,笑的妖异,“他不懂事,你们应该明白吧?”
乌鹊握着鞭子的手绷出青筋,“是霖越错了,尊贵的客人,你教训的很对。”
说实在的,公家要是真扛枪来扫山,蛊虫?有屁的用。
霖越现在才知道后怕,但是明夷可没打算放过他,干脆利落踩断了他两根腿骨。
“你是不是觉得你对你姐真好?我告诉你,你姐今天和以后遭受的流言蜚语,都是你造成的!你姐不是金子,别人不喜欢她,很正常。”
“你姐是个正常人,需要你多手去帮她出气?你不过是用你姐的名义肆意发泄着对闫承刚的不满。”
“小子,你既不仁也不义,你啊,就不是个东西。”
明夷的脚像一座巨山,压在霖越后背心,霖越浑身都疼,脸上糊满了血污,还在吐血,但是比起这一脚,这句话才是最伤人的刀。
霖越眼眸都瞬间灰败下去。
实在有人看不过去,开口劝,“他,还小,饶,他吧。”
“还小?十六岁了还小?你们寨子没十六岁生娃儿的啊!”
明夷首勾勾盯着那人,“我就问你,等绿军装来你们雷山,军车开道,子弹洗地,霖越还小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