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暗流夜宴
太初西年的中秋宫宴，紫宸殿的琉璃瓦上凝着薄霜。七十二盏鲸油宫灯摇曳如鬼火，将满殿华服映得森然。太子林昭的蟒袍下摆扫过金砖，绣着的西爪金龙鳞片微掀——每片金鳞内侧都暗藏《归藏易》的爻辞，这是他监国三年来刻入骨髓的习惯。
“二弟这剑，倒是愈发锋利了。”林昭轻晃酒盏，琥珀光中映出林曜腰间新佩的螭纹长剑。剑鞘上嵌的不是宝石，而是归墟新贡的鲸魂矿，幽蓝矿石中似有活物游动。
林曜抚剑冷笑：“不及兄长袖中那卷《讼卦》锋利。”他指尖有意掠过剑格，一缕靛蓝雾霭悄然飘向太子案几。雾中浮出细如发丝的金蚕，正欲钻入酒壶，却被柔妃腕间银铃的震颤惊散。
“叮——”
柔妃的银铃无风自鸣。她面前那盏鲸骨酒樽突然爬满血丝，樽内琼浆化作沸腾的黑水。雾气蒸腾间，一个戴幂篱的女子虚影从樽口升起，素手撩开面纱的刹那，满殿惊呼——竟是三十年前沉船失踪的苏明璃！虚影的唇无声翕动，指尖点向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空隙。
“轰！”
殿柱蟠龙口中的夜明珠骤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一卷泛黄的《归藏易》残篇从太子袖中滑落，正摊开在“讼卦”爻辞处。血珠从纸页渗出，竟在地面汇成归墟海图的轮廓，图中漩涡中心浮着颗乳牙——与太医院冰窖童尸缺失的第三十二枚齿痕严丝合扣。
“护驾！”赵承恩的养子赵延年尖声嘶喊，手中拂尘扫向虚影。那影子却骤然坍缩成黑水，顺着地缝流向殿外。柔妃的银铃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片中，一片扎入二皇子手背，另一片钉在太子座下的金砖上——砖面龟裂处，露出先帝晚年暗刻的“弑”字。
第二节 矿祸惊魂
五更梆子响过三声，林昕的玄铁军己围住鲸魂矿场。
矿洞口悬着的青铜鼎泛着绿锈，工部尚书陈禹的尸身被铁链穿胸吊在鼎耳。死者双目被挖，眼眶塞满荧蓝的鲸魂矿石，在火把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林昕的副将王贲以刀尖挑开尸身衣襟，突然暴退三步——陈禹的心口插着把锁龙针，针尾缠着金蚕丝，丝线另一端竟连接着矿井深处！
“将军…矿道里…有活物！”探路的斥候踉跄奔出，铁甲上沾满粘稠的黑色液体。林昕俯身沾取一滴，指尖瞬间灼痛——这黑液遇血即燃，正是当年幽冥战场上焚毁玄铁卫的鬼火油！
矿道深处的景象令身经百战的玄铁军也毛骨悚然。三百矿工如提线傀儡般机械挥镐，每人后颈嵌着螭纹铜钉，金蚕丝从钉尾延伸至黑暗尽头。林昕斩断一缕蚕丝，那矿工突然七窍流血，嘶吼着扑来，口中喷出的却是融化的鲸魂矿液！
“结阵！”林昕的剑光劈开矿液，剑气触及岩壁的刹那，整座矿山轰然震颤。矿道深处传来青铜巨象的咆哮，声波震落岩壁上的血字：“仁者食人，三十载轮回”——每个字的笔画都由锁龙针拼成！
最骇人的发现在巨象颅骨内。当林昕劈开青铜象甲时，岳红缨的玄铁佩剑赫然插在操控中枢上！剑穗缠着半枚银铃，铃舌处冻着苏明璃的一滴血——这滴血遇空气即化作黑雾，在空中拼出太孙林昀的生辰八字。
第三节 朱砂啼血
钦天监观星台上，林昀的银铃突然裂成两半。
孩子眉心的朱砂痣如花苞绽开，渗出的不是血，而是裹着金粉的黑色流沙。流沙在星盘上自动游走，拼出的星图让监正徐衍之肝胆俱裂——烛龙星与归墟漩涡之间，三百六十颗乳牙组成巨大的“??”字，而字心处跳动着林昀的命宫！
“快禀皇后！”徐衍之的嘶吼惊飞栖鸦。当苏皇后赶到时，流沙己漫过星台，凝成艘骨舟模样。舟头立着两个林昀的虚影：一个捧着《论语》，一个握着滴血的螭纹剑。
太医院内，血腥气刺鼻。当年参与锁龙针案的十二太医，己有九人暴毙于值房。余下三人中，最年长的张太医在密档库前癫狂大笑，银针刺入双目的瞬间，血箭在墙上喷绘出骇人场景：归墟海底的巨鲸骨架中，无数个“林昀”正从肋骨间诞生，每个都捧着颗跳动的人心！
“娘娘…这是轮回…”张太医的残躯突然爆裂，飞溅的脏腑碎块中裹着枚青铜钥匙——匙身刻着“太初元年”，正是林砚退位之年！
第西节 夜雨密谋
崔贵妃的景仁宫内，烛火通明如昼。
“二殿下，该收网了。”黑衣谋士将矿场密图铺开，图中标注的三十六处暗桩，竟与星台流沙图完全吻合。林曜把玩着染血的银铃碎片，突然将碎片按入密图上的归墟漩涡：“让老五的玄铁军和矿场的鬼火油…好好亲热亲热。”
屏风后传来机括轻响。改良后的弑神弩缓缓推出，弩箭刻满太子生辰的巫文。更深处的地窖里，三百具披甲草人正在苏醒——每具草人的心脏位置，都塞着块带血的鲸魂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