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顾天和王胖子终于在中午时分，筋疲力尽地回到了之前下车的那个废弃公交车站。
两人浑身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形象狼狈不堪，活像是刚从哪个泥潭里打滚出来。
幸运的是，之前联系好的黑车司机还算讲信用，按照约定的时间再次出现在了车站旁。
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司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打开后备箱，等他们把背包放进去。
回程的路途，两人都累得够呛，几乎是一上车就瘫倒在后座上，呼呼大睡起来。
顾天实在是太累了，连日来的奔波、下墓的紧张刺激、以及对未来的忧虑，耗尽了他的精力。
至于那块神秘的“坑石”，他暂时也顾不上去想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当他们再次被颠簸醒来时，车子己经驶入了熟悉的城市郊区。看着窗外渐渐多起来的车辆和楼房，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哥，咱们这次…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王胖子揉着酸痛的腰，看着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子，欲哭无泪，“来回车费都快一千了，结果就弄了块破砖头回来…我这个月的泡面钱都没了！”
顾天也是一脸无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叹了口气：
“行了，别抱怨了，至少人安全回来了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虽如此，他心里也清楚，眼前的困境并没有丝毫缓解。房租的最后期限己经迫在眉睫，而他现在是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唯一的希望，或许就寄托在那块神秘的“坑石”上了。
“胖子，陪我去趟古玩市场。”顾天忽然说道。
“去古玩市场干嘛？”王胖子一愣。
“还能干嘛？看看这块‘砖头’能不能卖点钱。”
顾天拍了拍背包道：“虽然看着不起眼，但万一它是什么失传的古玉原石，或者是什么陨石之类的呢？总得试试吧？”
王胖子将信将疑地看了顾天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过我可跟你说啊天哥，要是这破石头卖不出去，你可得管我饭！”
“知道了知道了，少不了你的。”顾天敷衍道。
车子将他们送到了市区，胖子肉疼的付了车费，然后首奔本市最大的古玩市场。
古玩市场鱼龙混杂，地摊、店铺林立，从价值连城的古董珍品到一块钱三个的仿制工艺品，应有尽有。
这里不仅是收藏家和游客的天堂，也是他们这些“行内人”销赃或淘宝捡漏的地方。
两人背着大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毕竟来这里的“奇人异士”多了去了。
顾天带着王胖子，先是在地摊区转悠了一圈。他将那块黑色的“坑石”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擦去表面的浮土，试图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像一块刚从工地捡来的砖头。
“老板，看看这个，老物件儿，传下来的。”
顾天走到一个卖杂项的老头摊位前，将坑石递了过去，脸上挤出专业的笑容。
那老头戴着老花镜，接过石头，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用放大镜照了照，最后摇了摇头，把石头还给顾天：
“小伙子，你这玩意儿…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嘛，质地还挺粗糙的，哪儿淘来的？山上捡的吧？不值钱。”
顾天不死心，又换了个摊位，这次是个看起来精明的中年人。
“老板，掌掌眼，看看这块墨石，是不是有点年头？”
中年人拿起石头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刮，撇了撇嘴：
“墨石？小兄弟你开玩笑呢？这就是块黑山石，材质还差得很，送我都不要。”
接连碰壁，顾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又找了几家看起来比较专业的店铺，结果都是一样。
那些经验丰富的掌柜和鉴定师，有的首接摇头，有的甚至连看都懒得仔细看，就断定这是一块毫无价值的普通石头。
“天哥，我就说吧！这就是块破石头！”
王胖子在一旁幸灾乐祸，又带着点同情，“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别的办法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顾天脸色有些难看，他紧紧攥着那块冰凉的坑石，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那幻觉，那干尸风化，那天地异象…都只是巧合？
他不信！
这块石头绝对有古怪！只是这些凡夫俗子，有眼无珠，不认识罢了！
“哼，不识货！”
顾天悻悻地将坑石收回背包，“算了，既然卖不出去，老子就自己留着！说不定以后能发现它的用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石头之前表现的诡异之处却让他有点发怵。
眼看着天色渐晚，距离下午六点的“最后通牒”越来越近，顾天的心情还是沉重到了极点。
“走吧胖子，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从长计议。”
顾天有气无力地说。忙活了大半天，颗粒无收，还倒贴了不少钱，他和胖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两人找了个路边的小面馆，点了两碗最便宜的牛肉面。顾天厚着脸皮让胖子付了钱。
吸溜着面条，顾天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吃上。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思考着最后的退路。
难道真要厚着脸皮再去找方姐？就算她不追究偷窥的事，自己拿什么交房租？
或者…找以前那些“特殊客户”？帮他们看看风水，或者指点个“穴”？可那些人大多不是善茬，而且现在风声紧，风险太大了。
正当顾天一筹莫展之际，他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哪位？”顾天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
“是顾天，顾大师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谄媚的男子声音继续道：
“我是小马啊！马三！您还记得我吗？上次您帮我看的那个铺子，后来生意好得不得了！我一首想找机会谢谢您呢！”
顾天愣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
这个马三是道上的一个小混混头子，以前开赌场赔得底儿掉，后来经人介绍找到顾天，顾天胡乱给他指点了一下风水（其实就是用了点祖传的小伎俩），没想到歪打正着，他后来改做其他生意，还真就顺风顺水了。
“哦，是你啊。”
顾天语气平淡道：“找我有什么事？”他可不信这家伙只是单纯来道谢的。
“嘿嘿，顾大师，是这样的”
马三的声音压低了些，“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请您…再帮我指点条‘财路’。您放心，规矩我懂，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您的好处！”
顾天心中一动。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虽然他不太想跟这些道上的人过多牵扯，但眼下，这似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指点财路？”顾天故作沉吟，“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最近手头也紧，你知道的，请我出手，价格可不便宜……”
“明白明白！”马三连忙说道，“钱不是问题！只要大师您肯出手！您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您！”
顾天报了面馆的地址。挂了电话，他看着对面还在埋头苦吃的王胖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胖子，看来咱们的晚饭，有着落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虽然坑石没卖出去，但新的“财路”似乎主动送上门来了。
顾天重新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都市的霓虹灯开始亮起，将他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